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肖殿群长篇历史小说《先河》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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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偷袭茶园寨,焚锅煮叛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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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苗疆猎户肖定听到悬赏,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便夜夜入梦。最后他咬咬牙狠狠心,找上门去,说自己打猎时走过一条小道,可以绕过门楼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横龙界,抄小路直达大侯;然后从大侯突袭大地茶园寨,苗兵不会防备!
巡抚阎仲宇、太监刘雅和总兵官徐锜闻报大喜!急令守备靖州指挥使王震不要轻举妄动,速将猎户肖定夫妻送到巡抚大营来!王震接令,顿时就傻眼了!原想这回如果自己踏破茶园寨,亲手抓到了李再万,皇上一高兴,那就发达了;但现在眼见得偷袭苗*大本营、擒杀苗酋李再万的天大功劳就要被人夺去,他心里很是不爽!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王震又不敢不送。
阎仲宇决定由徐锜亲率精兵三千人,对李再万的“老巢”大地茶园寨进行迂回偷袭;而门楼坳这边则继续佯攻不停,迷惑李再万。
出其不意,兵贵神速。徐锜先是将一大袋银子“哗啦啦”地往叛苗肖定夫妇眼前一晃,晃得他俩馋涎欲滴、心花怒放;然后就押着他们,悄悄地钻进深山老林中去了……
这时,莫宜峒的妇幼老弱纷纷撤离了村寨,分散到高山深林里躲避。有苗人在山上居高远望,突然发现徐锜带领的大队官兵从大侯往大地茶园寨疾进,急忙抄近道拼命赶回茶园寨报信。
李再万大吃一惊,大事不妙,立即撤出了大地茶园寨……
徐锜占领的只是一座空寨。他恼羞成怒,拔剑就冲向肖定:“你不是说可以活捉李再万吗?人呢?”
(你不是说可以活捉李再万吗?)肖定面如土色,全身筛糠,跪地求饶:“大爷!小人只要带你们绕过门楼坳、打进茶园寨,就可以了呀!人算不如天算,李再万不在寨子里,这不能怪我呀……”
肖定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份布告来:“再说,官*的告示上也没有说要活捉了李再万才算数,求大人开恩哪……”
徐锜一听,事情也确实如此。他不知道肖定是个只识苗文、不识汉字的“睁眼瞎”,只道他有凭有据呢,于是就觉得自己理亏了,当下便不好再发作。他咽下一口恶气,急忙分派二千五百人,火速赶往门楼坳夹击守关苗兵;自己则留下五百人守住茶园寨,等候大*破关而来。
肖定夫妇估摸着徐锜气消了,便麻起胆子,讪讪地挪过去想讨要赏银。眼见得白花花的一大袋银子竟然要被这两个可恶的贼苗拿走,徐锜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银袋,恶狠狠地丢在肖定怀里。
自己银子已得,别人脸色何物?肖定喜出望外,抱起银袋就走。只听徐锜在后面起一声阎罗断喝:“慢着!”肖定夫妇一个哆嗦,只道他变卦了,顿时又吓个半死!
徐锜说:“你带我们占领了苗贼的老巢,银子也到了你的手里,朝廷的承诺已经兑现了。但是,本爷有件私事,你们还得帮个小忙!”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肖定不得已转了脚步,趋身过来,对徐锜讨好地抽搐着笑脸。
徐锜慢悠悠地说:“想请你婆娘帮忙烧个火,给爷们煮一碗汤喝。”
就这事啊?肖定夫妇松了一口气,连忙说好的好的愿意效劳愿意效劳。
徐锜果真命人找来一口大锅架起,并灌满了水,然后就要肖定的婆娘烧火。肖定心想做完这件事,让这些兵爷喝饱了汤,应该就会放自己走了。于是就殷勤地搬着木柴,干得满头大汗。
看看柴火烧起来了,肖定就问徐锜:“大人想喝什么汤?”
“猪肉汤。”
“那小人就去那谁的家里抓一头猪来杀了。”
“不急,不急,水还没烧开呢。”徐锜看着肖定夫妇忙碌而欢乐的样子,鼻内哼哼地只管忍住了笑。
等到锅里开始升出蒸气来,肖定又说:“水快要开了,我抓猪去?”
徐锜却还是不愠不火地说:“不用去抓,有现成的猪。”
有猪?肖定四下里瞧瞧,并没有看到什么猪,不知这位将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又不敢往深里追问。
这时锅里的水开始冒起气泡来,咕嘟咕嘟响。徐锜慢慢踱了过来,往大锅里看了看,突然奇怪地问道:“肖定,你这是煮什么呢?”
肖定错愕万分,忐忑着嚅嚅回答:“烧开水准备煮猪肉汤,给*爷们喝啊……”
徐锜高兴地说:“给朝廷大*烧猪肉汤?那好啊,但怎么烧的是白开水,猪肉呢?”
“这……刚才大人不是说不用去抓猪,有现成的猪吗?”
谁知那徐锜立即将脸一沉:“有现成的猪?真是睁眼说瞎话!”于是回顾众将士道,“你们都说说,本爷说过有现成的猪肉吗?”
众将士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一位卫官却眼珠一转,应声而答:“小的作证,总兵爷并没有说过这话!”
众将士反应过来,纷纷作证道:“没有没有!”
于是徐锜怒道:“肖定你这个王八蛋!你这是诬蔑朝廷大将,该当何罪?”
肖定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那位卫官更是从大锅里捞出一把泡沫来,故意闻了一闻,便有了“重大发现”:“啊呀!这贼苗竟敢往锅里‘放蛊’!”
“不是不是……”肖定急忙申辩。
放蛊是湘西南苗区一种古老的黑巫术。说是平时将各种毒虫集中在同一个器皿之中,任其互相袭击与吞食,最后存活下来的就是蛊,即毒虫之王。制蛊成药,那是其毒无比。客家人进入苗区,如果中了苗家的蛊毒,那就九死一生了。
因此肖定哪敢认这个罪?他见事已危,急忙举起银袋,向徐锜扑地一跪:“这些银子全部孝敬大人,求大人饶我一条狗命!”
徐锜一把抓过银袋来,双目圆睁如铜铃,大喝道:“肖定,你分明是苗贼李再万派来的奸细!你诬蔑朝廷大将,放蛊毒害官*,现在又想贿赂朝廷命官,真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按照大明律法,理应没收脏银,执行死刑!”只用手往肖定一指:“将这头苗猪给我剥光,丢进锅里煮了!”
众兵士一拥而上,按住肖定,将他剥了个精光,果真赤条条地就要往大锅里丢。
肖定吓得魂不附体,拼命挣扎,嘴里大喊:“大人饶命!饶命啊!小人是真心实意归顺朝廷的啊……”
此时此刻,岂容他后悔、分辩?徐锜恶哼一声:“煮了!”
“咚”地一声,光溜溜就丢进了沸腾的开水里了。锅外笑而一躲,锅里便一阵杀猪般嚎叫:那肖定扑腾四肢,水花乱溅,可是怎么还能挣扎得出?开始还在惨叫,还在恨骂,还在挣扎,渐渐地就没了声气。最后,锅里只有咕嘟嘟的冒泡声。众官兵终于忍不得哄堂大笑!慢慢地,一种奇怪的肉香,就在空气中弥漫起来、飘腾开来……
徐锜面色冷峻:“今后如有贪图私利、背叛主子的,就是这种下场!”众将士幸灾乐祸正笑呢,一听总兵爷这话,无不胆颤心惊!
“想从本侯爷手里拿走银子,这不是鳄鱼嘴里夺食、虎口里拔牙吗?”徐锜正恨恨着,回头又见肖定的婆娘浑身筛糠,叩头不止,不禁又勃然大怒:“肥猪还没煮熟,怎么不烧了?烧!继续烧!”
那苗妇如同遭到了电击雷劈,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一边抖抖索索地往锅下添加柴火,一边颤抖着声音哭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银子我不要了……”
“你娘那个老子屁的!还想要银子?来呀,将这个死苗婆也剥光了,丢进锅里,一起煮了!”
(空气中弥漫起一种奇怪的肉香)·
阿曼带着他的飞苗兵绕过战火纷飞的门楼坳,抄小道向大地茶园寨奔来。因为已经到家了,没必要再穿着官兵服装了,以免引起误会,所以他们半道上又换回了苗服。
远远地看到茶园寨里有官兵的身影在晃动,他们不禁大吃一惊:门楼坳还坚守未破,这些官兵是如何杀进茶园寨的?阿曼一颗心就呯呯乱跳起来:天王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现在怎么办?阿曼与蓝进毅几个商量对策。有的说,大地茶园寨是我们苗人的“心脏”,是义*的像征。失去茶园寨,会对苗人造成巨大的心理打击,所以必须夺回来。有的说,看样子,寨里官兵足有好几百人,而我们只剩下七八十人了,要避免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正在商议间,有苗兵急切来报:“那边有一群官兵正在架着大锅,烧起了火,要烹煮我们苗人……”
啊?哪里的官兵这么歹毒,将我们苗人当成牲口了?飞苗兵们气炸了!
借着丛林的掩护潜过去,远远地果然看见大锅里面已经白花花地煮着一个裸人,而官兵又正在欺负一个身穿苗服的女人。他们并不知道官兵要烹煮的,是出卖大地茶园寨、出卖天王李再万的叛苗;也因为看不清面孔,只道是莫宜峒的哪位婶婶被俘,眼看又要被煮了,顿时奋不顾身。
阿曼部署道:“有神枪的兄弟埋伏起来作掩护,接应我们,其他兄弟跟我冲!记住,救下人就跑,不许恋战!”
于是他们就向寨内潜去。这个寨子太熟悉了。哪儿有用石块垒成的矮墙,哪儿有曲折的通道可以隐身而进,心里明镜一样。很快,他们就悄无声息地清除了外围的哨兵,攻到了架锅煮人的地方。
一伙官兵正捉住那个苗妇,一边剥其衣物,一边大揩其油。突然一阵箭弩射来,顿时倒下一片。官兵大惊,急忙迎战。
飞苗兵动作敏捷,出手狠毒,勇猛异常,一下子就冲到了跟前,与官兵杀成了一团。阿曼虎扑过去,砍倒两个官兵,就飞跃上前,将苗妇一把抓起,掮起来就跑。众苗兵纷纷弃敌跟上,边打边撤。
总兵官徐锜一声断喝,就率兵猛扑上来。突然炸开的打杀声将寨里其他的官兵都惊了出来,紧追阿曼他们出了寨。
有枪的苗兵埋伏在寨沿,放过阿曼他们,就对着追来的官兵“轰轰”地发射起来,冲在前面的官兵纷纷倒地。但是,徐锜宝剑一挥,官兵又不要命地攻了上来!
官兵人数实在太多,追得太近,来得太快,苗兵发射两轮火铳后,根本来不及再装填弹药,只好丢了神枪,用弓箭和刀枪拒敌。阿曼拼命地往山上冲,可是背着苗妇跑不快。飞苗兵只好护在他身后,节节抵抗。
阿曼只感觉耳边的箭簇声“嗖嗖”地响,追杀声惊天动地;身后的苗兵越来越少,而追兵却越来越多。“扑嗵”一声,阿曼被绊倒了,背上的苗妇滚到一边。那苗妇后背和脖子上都插着箭簇,早已气绝身亡。
阿曼那个恨啊!
“快走!”阿曼和幸存的苗兵回头就走。但是,追杀他们的官兵都是从大营里挑选出来的精兵,战斗力非常强悍;又仗着人多势众,哪里肯让苗兵逃脱?又蜂拥而上,甩也甩不脱。
混战中,阿曼只觉肚子一麻;迟了一迟,一支毒箭又正中左胸;而远处飞掷过来的,竟是一杆邪恶的长枪……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几块大山石滚将下来,竟像长了眼睛一样碾压追兵而去;紧接着,两条人影闪电一扑,箭一样射来,如神如仙,如魔如鬼!眨眼之间,追在前面的官兵被巨石滚倒一地,被人杀得肢断颅飞。官兵大骇,纷纷惊恐后退,竟又将后面的人卷倒一片……
(是谁这么歹毒?阿曼奋不顾身)·
……那山峰,太高太陡,没有路径,孤独一人,爬呀爬,怎么总也爬不上去……是谁将大石头绑在我腿上?提不动,真累……什么人,千只手、万把刀,在剜我的肉、割我的筋?真疼啊……
“阿曼!阿曼!”有人在拼命地摇晃着自己,声声呼唤。这个声音太熟悉,太渴望了!我必须看清楚……
阿曼艰难地睁开半眼,迷蒙着看到一张少女的俏脸,一双悲痛的眼睛,两行伤心的泪。努力了很久很久,阿曼才断断续续地说:“藠妹……怎么……怎么是你……你到……到哪里……去了啊……”
阿曼挣扎着想去握了她的手。谁知道,手臂好像已经没有长在自己身上了,怎么也动不了。阿曼只好放弃努力。
看着面前这个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孩,两滴清涩的泪,就慢慢地从阿曼眼角里溢了出来:我想你想得好苦,找你找得好难!藠妹啊,不管情况如何变化,我阿曼亘古未变的情意,绵长如江的相思,你可曾知晓?
受过了百般的磨难,方懂得真情的可贵。轻轻地,每央替阿曼擦拭着眼泪,一下又一下;而自己的泪水,却滚滚滔滔,灼灼烫烫,一滴又一滴,掉落在阿曼苍白的脸上,止也止不住……
此时此刻,这泪水是重逢的喜悦、倾诉的衷肠?还是离合的悲欢、命运的凄凉?抑或又是抗争的不屈、希望的曙光?流不完的,是阿曼的思念和期待;滴不尽的,是每央的委屈与情殇!
问世间,有多少爱恨情仇,可以用眼泪去冲涮?问人生,有多少悲欢离合,可以让时光去倒流?问命运,有多少失意屈辱,可以靠抗争去改变?
一时之间,每央百感交集,百味杂陈。阿曼啊,今日我擦得去你的眼泪,却擦不完你的深情;送得了故人,却送不走我的屈辱。你的情意,我懂;我的磨难,你知?
忘不了那个春日的黄昏,每央遭到恶贼田知力的多次强暴,真的是濒临地狱,死去活来。醒来的时候,天已黑,心已碎。她全身瘫软无力,衣衫破烂不堪;她心痛心酸,羞辱悔恨……
每央恍恍惚惚、漫无目的地摸黑向南走。来到南疆的黄墙、炮溪山上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站在一处万丈悬崖边,她痴呆了半天,幽恨了半天。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受尽欺凌,而邪恶的人却处处得手?为什么爱我的人不得始终,我爱的人却名花有主?为什么生我如花似玉、剔透玲珑,又为何摧残我败絮飘零、命似浮萍?
每央只感到生无可恋,万念俱灰。先呼一声“阿曼哥”,再唤一声“文修哥”,便两眼一闭,轻飘飘化一片彩色的云朵,恨悠悠像一魂冤屈的幽灵,委身崖下。半空中,又是一声长长的惨呼:“阿爸啊!”
千山回响,万谷应声……
这崖便是“藏*岩”,那洞便是“吊丝洞”。
吊丝洞口在藏*岩的半腰悬崖上。洞口前有一个小平台,上面是松土、青苔,还有几棵古老而宽大的树木和绵厚的杂草。平台上,一个白发老妪正在练功,突然听得半空中有人凄厉惨叫,随后就“哗”地一声……
老妪一个纵身接住落物。原来是一个十分标致的苗家女娃子,顿时喜欢得不得了。想自己在这里独居几十年,孤单寂寞;现在,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小仙女,自己不是有个伴了吗?于是她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又是灌草药,终于将她弄醒。
每央幽幽醒来,只嘤嘤地哭。能够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投崖自尽,老妪知道她一定满腹怨恨,无处倾诉。于是就精心调理她,绝口不问她的姓名,不提她的身世,不触她的经历。
几天以后,每央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断断续续,凄凄惨惨,老妪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世和经历,便长叹一声:“唉!为什么每个女人的命运,都是这样坎坷,这么纸薄?”
原来,这老妪名叫雪梨花,正是当年“苗拳王”杨光拳的遗孀。明正统元年(),年轻的苗乡拳师杨光拳和蒙能、杨文伯号称“三王”,率领苗疆五峒及广西蒙顾峒的苗民起义,征战多年而不屈。景泰三年()七月,明参将李震攻入苗乡,杨光拳据青肺山奋起抵抗,终因寡不敌众,与两千名苗兵一齐战死……
那时,雪梨花还是个十六七岁的苗家少女。她爱慕杨光拳,追随他,围绕他,向他学苗拳。两人一起四处征战,生死与共,终于日久情生,结成伉俪。但是苗*在青肺山被击败,杨光拳他们逃到黄墙、炮溪山,官兵紧追不舍。危难中,杨光拳将雪梨花藏到吊丝洞中,嘱咐她一定要等自己回来。然后就将追兵引向了远处……
可怜雪梨花在洞里等啊等啊,始终不见夫君回来找她。饿急了,她就沿着藤蔓攀到悬崖上面的山上采摘野果、野菜充饥。但是,她怕夫君突然回来找不到她,于是每次觅到食物后,她又总是返回吊丝洞。
她一边等着她的夫君,一边按拳谱苦练苗拳,梦想着有朝一日再与夫君并驾齐驱,征战四方。雪梨花坚信,终有一天,夫君会回来找她的。谁知等了一年又一年,崖下的野梨花开了又谢,山上的大雪铺了又融,自己满头青丝成白发,杨光拳至今还是没有音讯……
不要认为只有自己的不幸才独一无二、惊天地泣鬼神;可谁能知道,在这浩如烟海的时空中,究竟堙灭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悲愤与无奈呢?世间之事,流芳的少,湮没的多;世上之人,随心的少,落寞的多;世人之爱,笃情的少,难恒的多……
每央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心想与她的苦难相比,自己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雪梨花苦苦地劝说每央,希望她放下身前身后事,忘却有情无情人,留下来陪伴自己,要将绝世武功传授给她,好使苗拳后继有人。每央本来已经生无可恋,但现在又活了过来,心里不禁又惦记起两个人来:一个是阿爸,一个是强暴她的那个左胸凹陷的恶魔。于是她对雪梨花说,只要帮她找到并杀了那个恶魔,再让自己跟阿爸见上一面,她就回来拜雪梨花为师……
于是,雪梨花与每央来到大地茶园寨附近暗查。那天夜里,就着明亮的月光,雪梨花和每央发现刘文修和婷儿埋伏在茶园溪边,便躲在暗处观察。不久,一个黑影从寨子里闪了出来,刘文修、婷儿立即就与那个黑影打了起来;后来阿曼出现,突然也去攻击那个黑影;最后李再万又带着寨民来了……
每央这才知道,原来是阿爸他们设下计谋,引诱岷王奸细田知力露出了马脚。等到刘文修撕下田知力的上衣,每央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到田知力的左胸上赫然露出了一个深深的爪印;再听到田知力垂死挣扎,疯狗乱咬,竟然还淫笑着向阿曼炫耀“开了你藠妹的苞”,每央再也忍耐不住,顾不得羞耻,突然发疯一样冲上前去,一顿匕首就扑死了田知力!
每央报了仇,雪了恨,向阿爸叩头毕,就在雪梨花的掩护下,离开了茶园寨,依约回到吊丝洞中,一心一意地跟着雪梨花学起苗拳来。
在吊丝洞孤独生活了几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既得伴侣,又得爱徒,雪梨花自然是满心欢喜,将自己毕生武学都传给了每央。而这每央自幼聪颖,又有武功底子,加之身负人生大辱,死心踏地学起苗拳来,功力突飞猛进。经过大半年的勤学苦练,每央的功夫早已今非昔比。
春去夏来秋又过,转眼冬天到了,朝廷大*从四面八方攻进了苗疆,到处是烽火连天,炮声隆隆。每央担心阿爸的安危,便央了师父,想到大地茶园寨来看看,刚好看到阿曼被官兵追杀那一幕……
但阿曼伤得太重了,当每央和雪梨花救下他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幸好他苏醒过来时,还认出了每央,流出了两行清泪。但是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又昏厥过去了。
每央不停地摇动着阿曼:“阿曼,你醒醒!醒醒啊……”(未完待续)
(阿曼,醒醒啊!)·
(说明:①作者授权山径文学社首发《先河》。侵权必究。②配图源于网络,感谢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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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从*,两回试商;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第二任社长,第三任主编。著有长篇历史小说《先河》、《搏命梅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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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