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家家户户都会祭祖和扫墓,去给逝去的先人上一柱香,摆放上供品以缅怀先祖。在农村,把扫墓行为说得更加直接了当,叫上坟。在这个雨纷纷的季节里,村庄的上空飘绕着粽箬以及青团子、芽麦塌饼的清香味,几日不散。
粽子和团子是清明节的必备食品。粽子只需粽叶、糯米和馅料即可,同样,团子也只需糯米粉、馅料即可,材料相对简单易得,制作工序也简便。芽麦塌饼的制作工序繁复,材枓有麦芽、泥胡菜、糯米粉、馅料,其中添加入的泥胡菜是一种纯野生的草本植物,没有人会去种植,故需化费大量的时间去田间地头寻找。找回来的泥胡菜需要择拣、洗净,再入沸水锅煮烂,还要反复揉搓,去除苦涩味,斩成碎末,然后倒入糯米粉中揉匀,做成一个个馒头状的圆球,放在已剪成方块的箬叶上。芽麦塌饼的馅料一般用赤豆沙,也需事先煮烂成泥,再在淘箩中使劲揉挤,以便隔离掉赤豆皮,获得更加细腻的口感,然后上蒸笼煮约二十分钟。
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清明节是很隆重的节气,不亚于过春节。家家户户都会做塌饼、包粽子,家境宽裕的包肉粽子,一般的包赤豆粽、甚至白水粽,所作的塌饼有什么也没有添加的,称白塌饼,也有加入南瓜的*塌饼,还有加入前年夏天储存在石灰水中的南瓜叶塌饼,也就是青团子。唯独塌饼的配方,家家户户都一样,只有极少数特别讲究的人家,将泥胡菜改成更加香甜可口的鼠曲草,使制作出来的塌饼更加香糯可口。鼠曲草又名“清明菜”,是一种药食两用的一年生草本植物,棵形细小,躲在杂草下很难寻找,因鼠曲草的叶面布满白色的绒毛,因此让人看起来此草的颜色显白色,而用手抚摸此草的叶面时,却细腻如初生婴儿的肌肤。鼠曲草喜欢生长在只有散射光的桑树下,娇小玲珑、不卑不亢,要找够这么一种小草料,实在是太费时间了。但制作出来的塌饼,其品质自是非同一般。
我还记着一个关于塌饼的传说:从前有一个童养媳,很想吃塌饼,可她婆婆很凶的,不许这个儿媳妇吃。有一天,这个凶婆婆出远门了,童养媳一看机会来了,正想去拿塌饼吃,堂前的鹦鹉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还一个劲的学着婆婆的口吻叫着“不准偷吃!不许动塌饼”!童养媳非常恼火,顺手将一只淘箩盖在鹦鹉头上,然后一拿拿了十八个塌饼,烧旺火,在铁锅里倒上菜油,把十八个塌饼煎得两面焦*,香味弥漫,踏踏实实地坐在堂屋里吃起来。
童养媳怎么也没有想到,米淘箩上是有小洞眼的,被罩住的鹦鹉还是能清楚地看到童养媳的所作所为。等晚上婆婆回到家,鹦鹉就向婆婆告状:“淘箩盖住鹦鹉头,芽麦塌饼两面焊(煎),一焊焊了十八个,鹦鹉一个也没份!”结果是童养媳又被凶婆婆毒打了一顿。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一篇丰子恺女儿丰一吟写的文章,说她每年清明节回老家祭完祖后,都会带一些芽麦塌饼回上海,她也特爱吃这种家乡的味道。说到丰一吟,还有一段题外话。少年时,我在坐船途中曾经遇见过丰一吟,当时她给了我一张名片,地址在上海的什么研究所大楼,还嘱咐我长大后如果有机会去上海可以去找她。可惜我那时太小,根本就不知道丰一吟是丰子恺的女儿。说实话,当时我连丰子恺是谁都不清楚。后来经过数次搬家,丰一吟的那张名片早已找不到了。回过头来再说芽麦塌饼,在杭嘉湖地区应该也有一段历史了,只是现在很少有人再去制作,况且芽麦塌饼的制作工序繁琐,季节性又很强,而它的味道呢,爱它者奉为珍馐,不爱它者视如猫屎,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现代的食品品种那样丰富,留恋、想念芽麦塌饼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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