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点 site:pf.39.net https://m-mip.39.net/nk/mipso_4756369.html草长莺飞时，各种美好的节气，徐徐而来。它们站在门外，并不叩门，只是安静地窥视着门缝内的日常。时光倒流几十年，我们会如此看到春天到来的痕迹——风终于不那么凛冽了，开始变得柔和，院内的植株开始冒出芽儿，水缸里的鱼往水面游动。这是立春——春气始而建，我们已经置身于春天里，说不出的心安。某个夜晚，睡梦中有窸窣的声音，窗棂透进潮湿的气息。晨起，庭院里的青苔都湿漉漉的。这是雨水——甘雨时降，万物以嘉。春天的雨是吉祥的雨。院内一树一树的花开，某个夜晚，春雷突至，晨起一地落英缤纷。这是惊蛰——春雷响，万物长。但也意味着短暂的春天即将离开。庭院里已经一片葱绿，青苔和马兰头、鼠曲草、车前子和平共处，下一场雨就绿一大片。这是清明——万物生长在此时，也欣欣在此时，春色在此时倍还人，更怀人。大自然的节奏就在古老的庭院里，留下了它的痕迹。读懂了它的秘密，就觉出了四时之美，古居之妙——这一方小小的院子，就是季候转换的晴雨表，就是古人传统的『墨迹』App呀！儿时春天，母亲会从庭院里捡回一片片小小的地衣，黑褐色的身躯透明胶质，洗干净后和咸菜拌炒，就成人间美味。清明前后，采几把鼠曲草，洗净榨汁，就是制作清明馃的原料。有时候手指不慎被利器割破，母亲会从庭院里揪一把不知名的草药，嚼烂了敷上，即时血止。那时候，几乎每个住在大宅院里的东阳人，都拥有鲁迅笔下的『百草园』，它们兼有药箱、菜篮的功能，以及在当世看来无限风雅的盆景之效——那些无数次把孩子们滑倒的青苔呀，被东阳人称为『青泥』，如今却是制作案头盆景不可或缺的点缀。『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那些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苔花，正是东阳人儿时常见的『苔米』，无聊到趴在庭院地上看蚂蚁搬家时，总能不经意地与它们打个照面。而在墙角屋脚石缝里，还能看到无数的蕨类植物，那是今人无限向往的山林清趣。一花一天堂，一草一庭院。东阳传统民居的庭院，何尝不是东阳人生活方式与态度的投射。它让我们寄于尘世，又与尘世拉开一定的距离。『见藐小微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诚如沈复在《浮生六记》所言，东阳传统民居的庭院里，四时容纳各种藐小微物。它们或从铺成各种图案的鹅卵石缝隙中长出，或从规整排列的石板间隙中冒出，或在毫无硬物装饰的泥地上肆意生长，成为庭院免费的绿植，成为孩童初识物种的读本，成为滋养人们内心生趣的养分。那些精心铺设的鹅卵石，图案繁多：金钱以寓财富，梅花鹿以寓福禄，万年青以寓长寿，麒麟以寓多子，等等。它们事先都被浸于盐水中以吸饱盐分，铺设完成后就成了天然的天气预报员，当图案颜色变深，住在宅院里的人就知道天将下雨。较之纯三合土泥地的『晴天一地尘，雨天两脚泥』，较之纯石板地面的生硬冷酷，卵石地面的庭院四时风光不同，倍显生趣，不经意间在庭院里构筑起『石土水草虫』的生命综合体。曾在某个春天，在乡下的一座宗祠里，看到鹅卵石铺成的庭院内，墙角簇簇绣球花璨然开放，粉紫色的花朵娴静中带着娇俏，庄严肃穆的宗祠顿时不再令人望而生畏。春天该很好，你若也在场。只是，青苔也好，鼠曲草也好，车前子也好，各种蕨类植物也好，它们都已离场。像雪山上愈来愈高的雪际线一样，它们在一点点后退，先是退出东阳传统民居的庭院，再是退出村庄，然后退出田野，最终躲进了山林。于是，成群结队的人们走进山林，把它们连根拔起，带着几块从山涧里捞出的鹅卵石，在案头营造出『太华千寻、长河万里』之微景。失去了院子的我们，无从得生趣，无从赊风月，终究还是沦为了生活的奴隶。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