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2月7号的深夜,昆明军区内很安静,除了值班的警卫之外,所有人都已经休息。有着值班任务的警卫员也倚着大门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但就在这时,几声沉闷的响声从军区传来……
警卫员们顿时就慌了神,作为士兵的他们,怎么可能不认得那种声音?那是枪声,发生在军区政委住处方向的枪声!
警卫员赶到之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倒在血泊当中奄奄一息的人,此人正是开国中将——谭甫仁。
(谭甫仁中将)
在警卫员发现了谭甫仁的时候,谭甫仁的气息就已经极其微弱,而且失去了与外界交流的能力。
他身中三枪,一枪打在手臂上,另外两枪就是打在脆弱的腹部和头部上。伤口汩汩冒血,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泊。
警卫员颤抖着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外界,霎时间激起了千层水花。整个军区内的高级领导们立刻马不停蹄地奔赴到了现场,把谭甫仁和同样被枪击医院进行救治,希望可以有奇迹出现。
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抢救之后,谭甫仁夫妇还是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了。
谭甫仁夫妇
谭甫仁是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早在年,他就参加了南昌起义,正式加入了革命的队伍。随后更是在抗日战争以及解放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
年,中央授予谭甫仁中将军衔。在这之后,谭甫仁更是在广西,武汉,昆明等多个军区辗转指导工作,在岗位上尽职尽责,尽心尽力,为国家做出卓越的贡献。
而就是这样一位有着丰功伟绩的开国中将,居然被人在家中暗杀而死!
新中国成立以来,还没有出现过性质如此恶劣的暗杀事件。因此,谭甫仁在自家被人枪击至死的事情,很快惊动了中央。周恩来总理亲自表示:一定要成立专案组,把凶手缉拿归案!
(下了死命令的周总理)
军区副政委周兴担起了这项责任,在他的指令下,整个军区被完全封闭了起来。周兴认为,凶手一定还藏匿在军区内部。因为昨天从枪响到警卫员发现谭甫仁,仅仅有几分钟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是无法逃出军区的。
同时,周兴还调动了整个军区党委内部最值得信任的几个人成立专案组——专案组。在组内,有着全国范围内最优秀的刑侦高手和推理专家。人员集结完毕之后,周兴等人就进入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依旧血迹斑驳,专案组立刻就已有的线索开始了调查。谭甫仁是在自己的别墅内被暗杀的,整个住宅的格局错杂,分一二两层,一共有十几间独立的房屋。
周兴
这种偌大的格局给调查增加了不少的难度,但是组内的专家依旧是根据脚印分析,以及环境破坏程度锁定了凶手的行动轨迹。
专家们分析之后发现,整栋别墅内,一共有三处地点有血液存在——谭甫仁的夫人王里岩的房间,别墅的后院还有厨房。
专家们认为,凶手一定是先进入了王里岩的房间,因为凶手行凶的时候天色已晚。不管是谭甫仁还是王里岩都应该不会出现在后院和厨房。
在对现场进行了更为仔细的搜查之后,专案组的人发现了两颗打到地板里的子弹。看来,这个凶手也并非什么神枪手。而随着这项信息的捕获,专家们已经在脑海当中复原了案发现场……
60年代军区图文无关
专家们推断,凶手在行凶之前一定对整个住宅的结构进行了了解,他绕过了在住宅门口设置的警卫岗,直接来到东墙根底,这是整个别墅外围警卫最为薄弱的地方,基本没有哪个人会注意到。
随后凶手翻墙而入,进到院墙之后,撬开了一楼卫生间的窗户。随后进入到了建筑物内部,顺着楼梯摸到了2楼王里岩的房间,想顺藤摸瓜找到谭甫仁将军。
但凶手没想到,王里岩在这时还没有休息。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发现。眼看王里岩就要喊叫着向谭甫仁通风报信,凶手不得不提前开枪,这三枪当中有一发正中王里岩的额头,王里岩就这样命毙当场。
手枪
听到妻子的房间内传来奇怪的声响,谭甫仁穿起衣服就前去查看。正巧碰到了提着枪正在寻找他的凶手。
谭甫仁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几乎是在凶手抬起胳膊准备瞄准的那一瞬间,谭甫仁翻身向外跑去。这也就导致凶手前两发子弹打空,在地板上留下了弹痕。
眼见目标即将逃跑,凶手也急了。赶忙跟上谭甫仁,想要快速补枪来结束暗杀行动。凶手最终在厨房成功击中谭甫仁的手臂,让谭甫仁的速度大大降低。随后又在后院补上了两枪致命伤。
在这之后凶手提着枪原路返回,从东墙离开。这虽然是专家的推测,但基本符合现实逻辑,因此也被专案组的人员看作是推理的蓝本。
谭甫仁
而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王里岩的亲妹妹王文莹的证词,也印证了专家们的推测。
王文莹在事发当天的晚上听到楼上传来异样的响动之后,也起床前去查看。起初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姐姐和姐夫起了口角,想要上去劝架。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神色慌张的谭甫仁,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梯。见到王文莹后,谭甫仁大喊:“快让开,有杀手要杀我!你姐姐已经被杀了!”
图文无关
王文莹毕竟是一介女流,听完这个消息之后,没办法立即消化,呆呆地站在那里慌了神。谭甫仁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略过了王文莹,向门外跑去。
就在这时,凶手和发呆的王文莹撞了个满怀,随后他大手一甩,直接把王文莹推到了地上,然后就大步流星地前去追赶谭甫仁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王文莹依稀看到了凶手的模样,凶手的年纪大约在30岁左右,身形高大,并且有些肥胖,而他身上穿的居然是军装……
(70年代军装)
得到了王文莹的证词之后,专家们又根据现场凶手留下的脚印,对嫌疑人的范围进行了缩小。正当外界以为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时候,专案组却遇到了麻烦。
原来,在军区内,符合凶手外形特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每个人都有一身军装,而30多岁身形高大的士兵,更是比比皆是。想凭借这样的信息对凶手进行排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这样,整个调查行动陷入了瓶颈。让人感到气愤的是,当时在门口放风有两个警卫。那这警卫当晚到底干嘛去了呢?
据他自己说,当时他听闻枪声之后吓破了胆,没敢出门去查看。这显然是一项不容原谅的渎职罪,警卫员就这样被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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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年案件重审的时候,警卫员才老实交代:自己当晚是在与保姆通奸,听到门外叮咣的响声,还以为是有人来抓,所以才躲在屋里没敢出声。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谭甫仁身边的警卫员竟然是这样的货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总之,警卫员的渎职已经让周兴没了办法,他只能采取一些较为极端的措施。
然而,专案组的人明白,指责是没有用的,他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来锁定犯罪嫌疑人。
为了确保凶手没有逃窜,周兴下令加大了封锁力度。整个军区周边都被设置了层层的关卡,这种恐怖与焦虑,甚至蔓延到了全省各地的客运站和机场。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任何人都无法离开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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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锁的同时,周兴也严格要求谭甫仁别墅周围的住户们提供不在场证明,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由于案发地点在军区,所有军人都必须提供家中的子弹和枪支编号,以此来洗清嫌疑。
周兴的这个做法无疑是十分麻烦的,但是本次案情的严重性,要求周兴必须这样做。他下定决心,哪怕是把昆明整座城翻了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不过,就算专案组已经十分努力的对信息进行排查,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直接证据来锁定犯罪嫌疑人。每家每户都能出示不在场证明,而他们提供的枪支和子弹编号又没有任何问题。
案件的侦查就此进入了僵持阶段,整个昆明被恐怖所笼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凶手大概率藏匿在人群之中。不少昆明的居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亲朋好友来……
(谭甫仁同志在报纸上的讣告)
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专案组几乎绝望的时候,他们居然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这个小孩子姓马,名叫马苏红。他的家就住在军区大院里,父亲也是部队里的人。
马苏红回忆:12月7号的那天晚上,自己正在睡觉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巨大的声响震醒。他揉着眼睛打着手电,向门外走去进行查看。
手电一晃,马苏红照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把他吓了一跳。但是那个人好像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只是问了一句:“陈汉中家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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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苏红用手电晃了晃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看到他身上穿着军装也就放了心,以为他是找陈汉中来交流工作的。
于是,马苏红就带着这个中年人去往了陈汉中家,带完路之后马苏红就回去睡觉了。
听完马苏红的表述之后,专案组的人都十分激动。“身形高大”,“30多岁”,“穿着军装”这些信息和当晚凶手基本完全吻合!只要顺藤摸瓜,就有机会一举将凶手拿下。
于是专案组的人又来到了陈汉中家,想要知道凶手是否和陈汉中有关系。
不巧的是,12月17日当晚,陈汉中正好不在家。而陈汉中的妻子也表示,自己确实见过这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但并不认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再次断掉,专案组的人再一次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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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松红回到家之后,越发觉得当晚见到的那个男人非常眼熟,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直到十几天后,马苏红在洗澡的时候才想起了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他正是自己好朋友王东昆的爸爸。
原来,王东昆和马苏红都是军区内长大的孩子,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关系非常不错。
上个世纪70年代,普通人家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想要洗澡就必须去公共浴池,马苏红和王东昆就经常在公共浴池里相遇。而带着王东昆一同去往浴池的人,正是那天对自己问路的中年人!
(曾经的老澡堂子)
马松红在想起这件事之后,就立刻告诉了自己的父亲马富鹏。马富鹏听完之后又惊又怕,赶忙联系了周兴,把马苏红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周兴听完,心中顿时舒了一口长气。从案发当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还没有一点进展。马苏红的这一番证词无疑是周兴的救命稻草。
但是,意外再次来临。专案组的人员根据信息经过排查之后发现:王东昆的父亲王自正目前正在被审查,已经在俘管所身陷囵圄了个把月。
也就是说,王自正是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的。但是马苏红却一口咬定:自己那天晚上见到的人绝对是王自正。为了确保信息的可靠度,专案组内的人提出,让马苏红到关押王自正的俘管所亲自进行辨认。
(老旧的俘管所)
起初,专案组的人害怕打草惊蛇。想让马苏红上到2楼阳台,偷偷观察被安排到院子里的王自正。但好巧不巧的是,马苏红进院的时候就与王自正迎头碰面,两人的辨认被迫提前开始。
马苏红还在仔细回想的时候,王自正却明显慌了神,他捂着自己的脸,飞快地远离了现场。
这样的所作所为,无疑加大了王自正的嫌疑。事到如今,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就绝对不能让王自正有跑路的可能。王自正就这样被安排到了隔离室,进行半软禁的单独控制。
与此同时,专案组的人员在有了目标之后,立刻对王自正活动范围内的一切事物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他们组织了士兵去往河流底部进行打捞,希望可以找到王自正所遗弃的枪支和弹药。
(经常被用于销毁证据的野河)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士兵们也没有找到王自正使用的手枪。但一位农民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他在给自家厕所掏粪的时候,竟然意外地找到了一支59式手枪,根据调查,这把手枪应该就是当晚的凶器!
如此看来,王自正应该就是当仁不让的凶手了,因此专案组的人员也着手开始准备对其进行审讯。
一天晚上十点半,陈汉中和两名保卫干事去往关押王自正的隔离室,假意邀他去饭堂吃饭,实则是要对其进行抓捕。
王自正在这时却显得十分淡定,似乎完全信任了陈汉中。然而,正当他俯下身子提鞋的时候,却突然飞快地从床垫下面拔出一支59式手枪,对着陈汉忠等人就是一顿猛射。
(59式手枪)
电光火石之间,陈汉中和一同前来的保卫员都负了伤,失去了作战能力。而王自正也趁此时提着手枪就往门外跑,而等待他的却是天罗地网,整个楼的战士可都提着枪待命呢。
王自正出门之后,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退路了,于是,他果断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右侧的太阳穴……
随着一声枪响,这位杀手的荒诞一生画上了句点。但是专案组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他们必须弄明白王自正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暗杀谭甫仁这位开国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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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弄清这些问题,专案组的人员开始对王自正的身份展开了进一步的调查。
原来,王自正曾经是国民党军队中的一员。解放战争时期,枪杀了我军不少战士,是人民和国家的敌人。
但国民党在战场上节节溃败,王自正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极为危险,因此他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加入了解放军的队伍。
(艰苦卓绝的解放战争)
在当时,整个中国的身份登记系统都极为混乱。王自正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我军当中稳住了阵脚。随后更是一路升官加爵,摇身一变成为了昆明军区的保卫科副科长。
但纸永远包不住火,王自正的身份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怀疑,为了自保,他选择与家人切断所有联系。而正是这一行为,也让不少群众觉得此人有些蹊跷。
随着一封检举信被送到昆明当地政府,王自正顿时走上了风口浪尖。由于当局还无法完全定义他的身份,于是就把他暂时安置在了俘管所,以便日后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由此可见,这王自正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那他为什么要杀害谭甫仁呢?专家们在王自正的日记当中发现了这一问题的答案……
原来,王自正被安置到俘管所之后,心理就发生了扭曲。他认为自己在劫难逃,只要身份败露,就免不了一死。因此,他想在死前拉上一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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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王自正的目标正是陈汉中,陈汉中在军区内负责对王自正进行管教,平日里颇为严格,有时甚至还会对王自正进行打骂。种种行为在王自正内心播撒了一颗邪恶的种子。
所以,当天晚上王自正才会向马苏红询问陈汉中的家庭住址。可见谭甫仁并不是王自正的首要目标,只是因为陈汉中不在家,谭甫仁才荒诞的成为了暗杀对象。
专家们分析,王自正之所以会盯上谭甫仁,完全是因为谭甫仁位高权重,是一个对国家极为重要的人才。王自正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给自己垫背,于是才壮着胆子去往谭甫仁家里进行暗杀。
作案动机已经排查完毕,现在的调查也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王自正的手枪又是从何而来呢?
王自正的日记中还表示,整个军区的岗位其实十分松散,因为哨兵们普遍认为没人敢在这个地方造次,这也就给王自正提供了可乘之机。
王自正发现,只要自己穿着军装,就可以自由出入所谓的俘管所。尤其是在夜里,更是没有任何人对他进行阻拦。岗哨的疏忽,给王自正带来了行凶作恶的机会。
而王自正本人在被检举之前,就一直在保卫科工作。因此,王自正对保卫科自然是十分熟悉,哪怕闭着眼睛也能走到保卫室内的枪支保险箱处。
更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保卫科的管理人员在下属发生变动之后,居然没有更换保险箱的密码。王自正只是随便一试,就打开了保险箱,并且拿走了两杆59式手枪和将近20发弹药。
这两只枪支的遗失,一直到12月25号才被人发现,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8天的时间。军区的人都没有想到,凶手的枪支居然是从保卫科的保险柜中取得的。这也就让整个案情的侦破,花费了更多无用的精力。
至此,整个暗杀事件的始末基本都已经水落石出。可能谁也没想到,一代英雄,国家的开国中将,居然会意外的死在一个心理变态的手上……
(年二月,谭甫仁与家人在昆明的合照)
而更让人心碎的是,其实有多种方法能够避免谭甫仁的死亡:如果军区保卫科的人及时更换了密码,那么王自正就绝对无法搞到配枪进行暗杀。
而如果谭甫仁家中的警卫员能够履行自己的职责,也许我们的国家就不必承担这样的损失。
……(谭甫仁与夫人的合葬墓)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事情已经不可避免的以最坏的态势发生,那么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从这场悲剧当中吸取经验和教训。
中央在得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立刻对全国各地保卫科的人员进行了更为缜密的政治审核,全力排查像王自正这样的“漏网之鱼”。
而各地的机关部门也都以单位为组织进行学习与训练,以应对之后可能发生的类似事件。
而军区内那些因为不负责任而造成悲剧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谭甫仁的追悼会)
但无论如何,谭甫仁夫妇已经回不来了,作为我国的开国中将,作为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谭甫仁的结局属实让人难以接受,中央也只能尽力打造一个更为稳定安全的社会,以此来告慰谭甫仁同志的再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