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癫治疗方法 http://m.39.net/news/a_9386795.html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鬓丝日日添白头,榴锦年年照眼明;千载贤愚同瞬息,几人湮没几垂名?——[唐]殷尧藩:《端午日》自打从小时候有记忆起,在我的家乡川西平原上,每一年的春天,除了大自然的桃红柳绿和万物萌动之外,就是从一种叫做艾蒿馍馍的唇齿留香里开始的。往事中的那些片段,清晰且牢固地铭记在了脑海里,虽然历经几十年仍令人无法忘记。回想那个时节的乡野,仿佛连空气中弥漫的都有艾蒿馍馍这种悠悠的清香。
当每个初春来临的时候,年前已经仅留残叶的艾蒿就逐步初绽出了嫩芽,艾蒿馍馍就是撷取这种乡间地头随处可见的新鲜艾蒿叶与糯米浆(或面粉)掺合加上馅料做成的,有的还加上了棉花草(也叫鼠曲草、蒿菜、面蒿等),它既充当着清明节的主食与祭品的双重角色,又承载着后人对先人的敬奉与敬意的精神寄托。时至今日,艾蒿馍馍的这种双重功能依然在人们的心底里铭记、发酵和延伸,也成为了亲戚或朋友之间相互馈赠的礼品。这为当下多元的生活层面,再次涂抹上一种亲情的原生态与社交礼尚往来的色彩。
艾蒿馍馍在不同的地方称谓略有差异,在江浙也叫青糕或是青团,清代袁枚在《随园食单》里记下“青糕、青团,捣青草为汁,和粉作糕团,色如碧玉”。粤东及台湾客家地区则称“艾粄”,而粤北及江西地区又称“艾米果”或“艾糍”,到了闽南和潮汕地区则叫“艾粿”,两湖地区的名则是“艾饼”,而在我们四川,则多叫“艾馍”或“艾蒿馍馍”。
年年春天做艾蒿馍馍,俨然已成为南方各地的乡民们在清明时节必不可少的一个念想和习惯。
艾蒿馍馍,散发着浓郁的艾叶香气,具有祛湿、暖胃等功效,是一种小吃,也是民间独特的清明文化之一。追溯这个源自于民间的习俗,可谓由来已久,可推知应当是来源于“寒食节”。据史籍记载:春秋时期,晋国公子重耳为躲避祸乱而流亡他国长达十九年,大臣介子推始终追随左右、不离不弃;甚至“割股啖君”。重耳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名君“晋文公”。但介子推不求利禄,与母亲归隐于绵山(今山西省介休市),晋文公为了迫其出山相见而下令放火烧山,介子推坚决不出山,最终被火焚而死。晋文公感念忠臣之志,将其葬于绵山,修祠立庙,并下令在介子推死难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这就是“寒食节”的由来。从春秋时期至今,寒食节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这一天吃冷食、祭祀、踏青等习俗也一直流传下来并为全国乃至中华文化圈所接受。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寒食节静静地融入了清明节,寒食所代表的人们对忠诚、廉洁、*治清明的赞许,是千年如一的。
聚居在南中国广袤大地上的乡民,血脉里继承着祖辈相传的习俗,一如他们发自内心的思絮:如果缺少了这样的东西,仿佛都不像过清明了。在我的记忆里,手工做艾蒿馍馍,需要拔艾蒿、选嫩叶、焯热水、推糯米、炒臊子、揉面团、包艾馍、蒸笼屉……整个过程工序上一道接一道,全部都需要手工操作,既非常繁复,也非常辛劳,而且这些工序是不能省略的,更是不能含糊的,为了吃一个小小的艾蒿馍馍,需要付出这么多的精力和劳作,这完全是当今工业化、快速化时代人们难以想象也难以甘愿付出的。但在老一辈儿的人们看来,艾蒿馍馍不仅仅只是满足于舌尖上的味蕾体验,更像是在给心灵空间营造一种满满的“仪式感”,这已经不仅是“仪式上”的问题了,更浸染着一种怀想先辈、寄托哀思、牢记初心、传承文化、启迪未来的虔诚在其中!
每一年清明节来临之际,在孕育希望的田野上便时不时会出现许多的采艾人的身影,他们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携着竹篮,躬身蜷曲在空旷的乡野里、田埂地垄间,亲手一点儿一点儿地搜罗采集着又鲜又嫩的艾叶,然后满脸欣慰地带回家去;另一些没有时间亲自去户外采摘艾叶的,就会到市场上去买一些新鲜的艾叶回家自做;当然也有忙大事而无空的人则干脆买现成的过节,以寄托对先人的怀念和祭祀。在乡亲们看来,这已经不是吃不吃艾蒿馍馍的问题了,而是如果自家没有而过节,那么这个清明节便多了一点欠缺和遗憾。总觉得似乎少了一份实诚的心意,上对不起祖先,下对不起满堂子孙,那是一种只有自己心底才明白的微妙感受。
手工做艾蒿馍馍虽然繁琐,但很多念旧的人们依然乐此不疲,觉得那满心满意的思念、怀想、寄望都在这一枝一叶的挑选、一浆一水的细磨、一臊一馍的制作里。在把艾叶变成艾蒿馍馍之前,第一道工序就是要对艾叶进行一番精挑细选,剔掉老叶烂叶,然后把剩下的嫩叶放在大盆里面清洗干净再滤干水分。为了祛除艾蒿本身具有的苦味和涩味,还得进行焯水蒸煮,煮熟了的艾叶再经过人工搓揉、捣烂,直至成为柔软细腻的稀泥状后,再将它们掺合到事先碾磨并滤干水分的米浆中,喜欢艾蒿味儿重一点儿的可以稍微多加一点,在揉面的过程中,为减少苦味和涩味要加入适量的红糖,水要一点儿一点儿地。添加,接下来再将它们反复地团揉融合,直到能够捏团成形,直到艾蒿糯米面被揉得极其光润和柔滑,成面后要醒大致一刻钟。如果是做甜味的,加入豆沙馅或是猪油白糖+舂好的黑芝麻核桃花生之类的馅料即可。如果是做咸味的,那就得先炒出臊子,锅内倒入油,大火烧烫,放入一小把花椒,烘出麻味之后捞出,这时油里就有了花椒的香麻味,但吃的时候又不会嚼到花椒。之后,关火,等油稍微凉一点儿后,再倒入剁好的碎腊肉和碎鲜肉,用锅铲不停地翻炒,直到碎肉由白变黄、焦香酥脆的时候,就加入芽菜、笋干或是豆腐干等物,喜欢啥就加啥,然后加酱油、盐调味即可,这时馅料就算做好了。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将肉馅像包汤圆一样包好,包馅儿的时候,不要放太多,以免肉馅将皮撑破。包好后的艾蒿馍馍再放置在专用的叶子内包好,全部包好后再放入笼屉中上锅蒸熟即可,出锅后将熟菜油均匀地刷一层,再平铺开摆放晾至凉透。至此,一个个绵软而清香四溢的艾蒿馍馍才算大功告成。
此刻,那些辛劳忙活了许久的人们脸上终于绽放出舒坦而欣慰的笑容,检阅欣赏着放置在竹篮里或是塑盘中那一个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油绿色的艾草馍馍,疲乏的面庞上泛着温情的光彩,似乎在宣示终于完成了一件满心满意的作品!他们欣慰的是通过自己不辞勤劳的一双手,将自己以及子孙们对故去先辈的那一份虔敬,全部揉进了那一个个圆润并散发着一缕缕清香的艾蒿馍馍里……
吃一口艾蒿馍馍,咸鲜可口脂香四溢,寄一份思念给先人,留一份温暖给如今。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群善良勤劳且懂得感恩的人们不辞辛苦的劳作,我们“齿间上的节日”才能如此完美地得以延续至今;又或许,因为这样清香四溢的艾蒿馍馍在时光中持续散发的芬芳,我们在清明节的怀想、牵挂、纪念、梦萦的寒食故事才能得以经久流传……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来了又去,去了还会又来!我们可能会凝伫在春风中,或许会斜倚在桃林下,也许会枯坐在草丛里,或无言,或有泪,或有记忆地在怀想先辈中品匝着这冷致的祭食,不禁会将思絮放飞到大自然里的鸢飞草长乃至更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体验生与死和聚与离。艾蒿馍馍里的齿颊留香,系着的是来自家人的牵挂,飘散着一缕厚重如山、浓烈似酒的怀想和念旧。那怀想和念旧,仿佛象那发了芽的种子,都蕴含在了素朴而简约的艾蒿馍馍里,伴随着乡野里的高照艳阳或寒风冷雨,在乡野的老宅边,在户外的竹林里,在怒放的油菜花丛中,在高飞的纸鸢下,都飘散在散发着阵阵幽香的冷酒冷炙里……
江山惟有青绿,清明只此清香!
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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