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看白癜风哪里医院疗效最好 https://disease.39.net/yldt/bjzkbdfyy/万物复苏的春天,农村是品味自然、感悟生命萌发和采摘野生美食原料的天堂。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去采摘各种野菜回来做各色粑粑,那是春耕忙种时节补充身体能量的最美乡间零食。
做粑粑是母亲的拿手活。一些常见的山野菜,在母亲那双粗糙但却不失灵巧的双手上,不时变换着花样做成各种粑粑出现在我们面前。青绿色的蒿菜粑、马葱粑,黄色的小米粑、黄角粑,五彩的粽粑、社饭团……只要是山里人认识的可以吃的野菜,都被母亲信手拈来,做成香喷喷的各色粑粑。其中有一种叫“甜藤粑”的粑粑,味道恰如其名,闻着香香的,吃起来甜甜的,是春天里我们最爱的粑粑之一。
甜藤粑一般在清明节前后做,所以又叫“清明粑”。这个时候的清明粑,自然与清明节和一种叫作清明菜的野菜有关。相传清明节要祭祖上坟,吃寒食,人们用清明菜做清明粑以寄托对先人的哀思,后来逐渐演变成了一道传统美食。
而母亲做的清明粑除了用清明菜外,还多加了一种叫作甜藤的植物原料,与别人做的清明粑味道大不一样,有一种特别的香甜,我习惯叫它甜藤粑。据《拾遗》藏器曰:“生江南林下,蔓如葛。味甘,寒,无毒。主去热烦解毒,调中气,令人肥健。捣汁和米粉,作糗饵食,甜美,止泻。”看来,古人早就发明了用甜藤蔓制作甜藤粑,并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另一道做甜藤粑的清明菜,也是大名鼎鼎,其学名叫鼠曲草,味甘,性平,具有祛风解表、化痰止咳和促进伤口愈合等的功用。小时候有个跌打损伤什么的,母亲总会去扯来一把清明菜,捣烂后敷在伤口上,没几天就结疤愈合了。清明菜是一种一年生矮小草本植物,叶片互生,茎和叶身披白色绵茸毛,开黄色小花,很容易辨认。每当春风送暖、万物复苏的时节,在田边土坎,清明菜就会疯长起来,其黄色的花朵和全身绿白色的放射形状让人很容易辨认,只要肯下功夫,不一会儿就能采摘到一篮子的清明菜。可是这时候,母亲却说还缺少一种叫作甜藤的植物,最不容易寻找。
“沿气味儿去找,哪里有辛香的草木味,一般就是甜藤散发出来的。”母亲传授我寻找甜藤的“秘诀”。
印象中,甜藤是一种藤本植物,其茎与金银花或葛根的藤一样,都是弯弯曲曲相互盘绕的长藤,叶的形状也与金银花的叶差不多,只是稍大呈卵状批针型或倒卵型。两者的区别还在于金银花在春天开金黄色或白色小花,而甜藤却不开花;甜藤蔓较软,嚼在嘴里有一种浓浓的辛香味道,而金银花蔓较硬,没有辛味。另一种识别甜藤的技巧,就是在甜藤生长的灌丛里有一种浓浓的药藤辛香味溢出来,往往一丛甜藤就能香遍一个田坎山坡。
春天,我们一边把牛放进大山,一边沿着牛脚印儿采摘着清明菜。寻找清明菜的过程非常顺利,在牛儿吃饱了肚子的时候,我们也掐摘了满满一篓清明菜。难的是那甜藤儿,虽然有甜藤的山坡就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味,但是春天草木混杂,甜藤叶发芽相对较晚,想要准确地辨认出甜藤香味并循味儿找到甜藤蔓,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许多人家做的清明粑没有甜藤,只有清明菜,那粑味儿就少了一种清香。
而我的运气总是很不错,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倒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在一处潮湿的水田里边的山坡上就扯下一大把甜藤蔓。
我把清明菜和甜藤蔓带回家,向母亲炫耀自己的战绩,希望母亲明天能做出甜藤粑来。做甜藤粑是非常耗时费力的,而且那时候我们家里的经济条件确实不怎么好,米面都是很珍贵的粮食,平时都舍不得做成粑粑享用。但是,只要我拿出一捆甜藤蔓来,母亲总是非常大方地从米缸里舀出几碗糯米来,叫我去打米坊打成糯米粉,母亲则在处理我从山上采下来的食材。
首先,母亲把甜藤洗净,用木锤子捣成渣,捣烂的甜藤在屋子里发出特有的草木辛香,不断地触动着人的味蕾。等把全部甜藤都捣烂后,就把藤渣放在盆里用井水浸泡,这个过程很漫长,需要几个小时,甜藤里的营养成分才全部浸出,然后再用纱布过滤留下清香的甜藤汁。在浸泡甜藤的过程中,母亲趁机把清明菜放进舂碓舂烂,舀出来后放在簸箕里用井水冲洗,一边洗一边揉搓,把清明菜里的涩味、苦味冲洗掉,留下清明香甜之味。洗净后的清明菜被母亲两手捞起,在手里淋干水分挤成团。最后,把清明菜、糯米粉倒在大盆里面,一边搡捣混合,一边倒入甜藤汁,直到清明菜、糯米粉、甜藤汁完美结合,粑团捏起来不散开不粘手,就可以包粑了。此时,母亲用四片粽叶把粑团包成枕头样,再用一根稻草捆扎住,挨个儿摆放在甑锅里。这时候,在灶门边的我早已等待不及,就在母亲往甑锅里放下最后一个甜藤粑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生起火来。两个小时后,灶房里的烟火气逐渐被粑香气覆盖,顿时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青绿色甜藤粑就可以出锅食用了。
而甜藤粑的做法并不是只有这一种,还有很多,比如有一种是在锅里抹上茶油,把甜藤粑擀成大块放进锅里煎,待两面都煎成微黄色时就可以出锅了,脆糯的甜藤粑嚼在嘴里,香气溢出,风味也别具一格。总之,甜藤粑的做法虽然多种多样,但都不会失去植物的清香甘甜,令人垂涎欲滴,成为馈赠亲朋好友和招待客人的美味佳肴,也是拉近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桥梁粑”,留下了许多乡愁记忆。
文/潘宗旭
文字编辑/向秋樾
视觉/实习生任梦娟
编审/李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