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分，白天艳阳天扑面而来，清风拂面，处处生机勃勃。
傍晚，沿着海城祥德路，一路向南，走过丹东线，来到郊外乡村，春日霞光金照，微风习习，湖边柳叶轻轻摇曳，燕子轻飞穿柳浪，木棉含苞待放。如此美景，换作他日，会慢慢欣赏。可惜，我不为游春，只想采一篮车前草回家。
小时候，居住在乡下，每逢阳春三月，我时常帮忙割野菜喂猪、喂鸭，喂鸡。
山坡下，野地里，沟渠畔，田垄间，道路旁，春风吹过，百草就冒出一枚新叶，蹿上一两个厘米的个头。
车前草的样子很有趣。一片一片像极了猪八戒的招风耳，多数的草木，一钻出地面，都会拼命地向上生长，而车前草不，每一枚叶片，都极力地贴向地面，仿佛，它就是为亲近大地而生长的。如果生长于沟渠边的车前草，由于水分充足，其株型格外大，叶片格外宽肥，色彩也格外的浓碧；清凌凌、水盈盈、肥硕硕，着实喜人。到了初夏，掩映于稀疏的早熟禾之间，愈加显示出它们的肥硕和葱碧。触目即是，普普通通，司空见惯。可以说，有路的地方，就有车前草；或者说，只要有人走过的地方，就会有车前草。欧洲人又称车前草为“旅人的脚”，意思是说，旅人行走到哪儿，哪儿就有车前草。
除了它，还有水牛草花又名鼠曲草，开着成穗小黄花，白茸如鼠耳之毛，亭亭玉立，如同少女，是一种药食同源的野菜。说起它，大家都熟悉，无数人的童年基本上都吃过含有鼠曲草成分的粄粿，在海丰称为“鼠壳龟粿”也称“鼠壳棉桃”，是特色传统小吃之一。因为一个个蒸熟的鼠壳龟粿呈灰绿灰绿的，像许多小乌龟趴在锅里面一样，故称“鼠壳龟粿”。荠菜的觉总是睡不够，仿佛走了很远的路，累得头脸都是黑绿色的，半睡半醒中，那黑绿色的菜心中就结出了一个纤细的花葶，开出来一蓬洁白细密的小花花。一株株香椿不时斜逸旁出，芽儿红，叶儿新，枝儿翘，露儿滴，叶厚芽嫩，似玛瑙翡翠般秀美。民谚云：“三月八，吃椿芽”“雨前椿芽嫩如丝”……因“椿”与“春”同音而视为吉祥作为报春树，香椿走在了所有菜蔬的前列。鱼腥草花儿洁白雅淡，叶儿溜圆有尖……
这些，都是可以入筐的野菜。以前人极少吃，现在，反而有人常吃。
第一次吃车前草，是前几年在莲缘素食馆，素斋饭。连上了几道野菜，有蒲公英、香椿芽、凉拌鱼腥草，还有就是车前草。
春分前后，车前草开始在野地里绽发，三五片嫩绿的叶子紧贴着地面，青青秀秀的招人喜爱。焯过水的车前，绿得鲜亮，挤干水分，以蒜末、辣椒油、精盐、芝麻酱相拌，是不错的菜肴。
那次斋饭，不少中年人还不知道野菜的名字，有个小伙子，却很轻易就认出了那盘车前草。这让我很惊讶，城市里生活的小年轻人居然有识辨野菜的本领，看来他应该平时有多接触大自然，见多识广。
上月，从海城的凤凰新城对面路过，无意间看到了车前草，一朵一朵，圆圆的花朵一般，嫩绿或白绿的，结结实实地匍匐在空地上，每一枚叶片，都厚厚实实，且极有韧性；色泽油亮，很是有些革质的特性。那么静默，那么浑朴。春天，百花怒放，从没有一种花草如它一样，在春天斑斓的原野上，如此地贴近泥土，几乎低到尘埃里。
于是，我决意要抽出一个早晨，采一篮车前回家。“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据《诗经》描述，至少在两千多年前，我国古代先民就有采食车前草的习俗。劳动的愉悦、收获的愉悦，心中隐秘的愉悦，在她们劳动的歌舞中，被表现着，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在郊外农村的坡岸、草地间细细走过，低头，生怕错过一株静默、浑朴的车前草。
篮子渐沉，手指染了一重又一重浓绿的汁液，绿在我的指间叠加，终成黑绿。深闻手指，有一股淡淡的苦，苦而回甘。它还是一味中药，具有利尿、清热、明目、祛痰的功效。除了凉拌，还可以煮粥、包饺子、摊咸食、炒鸡蛋、煲汤。
车前草，一种普遍、贴近人类生命的植物，又是一种蕴含了丰富历史文化的植物。它不择膏腴的土壤，不俏立枝头，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却百折不挠，只知奉献，不图索取，这是何等可贵的精神。同时，它的生长状况似乎也在告诉我们：在低处，生命也一样璀璨、绚烂。我想，做人就应该这样。
END
文｜马泽松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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