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记丨柳叶 [复制链接]

余喜华文/摄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是唐朝诗人贺知章的一首著名的诗《咏柳》。柳树是春天的使者，它最早带来春的信息，柳芽、柳枝、柳絮，在春风里翩跹起舞，风情万种。

记得小时候，老家老屋门前的河岸边，长着两棵大柳树。那时没有尺寸的概念，只看到它高出两层楼许多，主干起码有成年人的大腿两倍粗，枝枝杈杈向四周伸展，好多枝干都比我们小孩的胳膊粗。而柳枝全是倒挂着的，疏疏朗朗的枝叶，像一把大伞，这就是书中将它称作垂柳的缘故。

夏天，那些伸向岸上的枝叶，遮住了火热的阳光，清凉的树荫下便是纳凉的好去处。每到午间休息，大人小孩便聚集到柳树下，或掇条板凳，或铺张草席，或坐或躺，卖白搭、打瞌睡、甩纸牌。小孩子们往往闲不住，有时便坐在伸到水面上的枝干上，把双脚伸到水里扑腾，有时干脆“扑通”跳进河里划水。有时爬上更高的树枝，去抓在头顶不停聒噪的知了。也有不幸“中奖”的时候，或许是小孩爬上爬下，或许是风的原因，树上突然掉下一条青蜱虮（青色毛毛虫），掉进人的脖子，即使马上甩掉，蜇过的地方立马红肿，瘙痒是免不了的，严重者会刺痛。那时的农村，清凉油也是稀罕物，不是家家都备得起，一时手忙脚乱找不到，只好拿清水冲洗后，再倒点米醋止痒。

柳树下的快乐时光没维持几年。“文革”结束后的第二年，这两棵大柳树和其他十几棵苦楝树一起，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给砍掉了。

柳树的生命力十分顽强，随便扦插就能成活，剪根柳枝插土里，落地就生根。难怪有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家门口的柳树没了，后来，我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柳树的身影。有时候，心情闲暇时，便站到柳树前，看它婀娜身影，看它摇曳的风姿，怀想儿时那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

家乡的柳树总是与水相伴，在河边、在溪边、在湖边，在水一方，所以家乡的柳树是水柳。杭州西湖的苏堤两旁，历来都间植柳树和桃树，每当柳枝飘绿，桃花盛开之际，便将春色江南的妩媚彰显得淋漓尽致，留下“西湖景致六吊桥，一株杨柳一株桃”的千年美景。

“柳”与“留”谐音，据说柳树是留树之意，寓意“挽留”，柳枝是亲朋好友送别时留念之物。此习俗最早出自《诗经·小雅·采薇》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离别赠柳，表达的是亲友间难分难离、恋恋不舍的心意。杨柳之名，据说还与隋炀帝有关，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并命人在沿河一路种柳，还给柳树赐姓杨，故名“杨柳”。

认识柳树，欣赏柳树几十年，知道柳树是个宝，却不知那细细的柳叶的价值。柳叶，狭披针形，长9至16厘米，宽0.5至1.5厘米，先端长渐尖，基部楔形，边缘有锯齿。叶柄长5至10毫米，有短柔毛。柳叶的形状是非常优美的，要不然怎么会用“柳叶眉”来形容美丽的女子呢？

柳叶性寒、味苦，具有清热、解毒、利尿、平肝、止痛、透疹的功效。柳叶嫩芽可以当菜吃，晒干可以泡茶喝。

*岩北门广场后面的永宁公园江边沿线有一排柳树，每日午间我与同事老柯都要去江边散步。今年三月，柳树发芽时，我顺手捋回来一些。柳叶本身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香气，非兰非菊，非常怡人，有种说不出的淡雅。我捋过柳叶的手，虽经几次清洗，放到鼻下，仍然闻得出馨香。

清洗干净的柳叶，入沸水汆过，在冷水中又泡了两天，去除其苦味。切成末，打入两个鸡蛋，调匀，入油锅翻炒，至鸡蛋略*，一盘混合着蛋香柳叶香的柳叶炒蛋便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