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连 https://m.yiyuan.99.com.cn/bjzkbdfyy/d/263946/01lt;brgt;
今年的清明，是4月4日。
两个4，在今年，“这日子看得双倍难过”。
突破百万的数字触目惊心。无论是不是有雨，今年的清明都是烟雨暗千家了。
这大概是近七八十年以来全世界的至暗时刻。
02
烟雨暗千家是苏轼的句子。
苏轼一生中，写过许多诗词给子由，这句也是。
宋神宗熙宁九年（年）暮春，移守密州两年的苏轼登上了超然台。
超然台原本是密州城北一个废弃的高台，苏轼到密州以后，即砍来“安秋、高密之木以修补破败”，每当“雨雪之朝，风月之夕”，都在台上饮酒、看风景。这台子，后来由苏辙题名“超然”。
登台四望之时，子瞻大概是想起了子由，写下这首《望江南》：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后来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也是在超然台上写的。其时苏轼在密州，苏辙在齐州，同在山东。
那是年。
三年以后，苏轼遭遇他的至暗时刻。
此后二十年，苏轼一直在兜兜转转、风风雨雨里活着。
03
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里以不可思议的一个极小细节，记录下了苏轼和他的时代遭逢的劫变。
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
这是画卷向左首展开到五分之二左右的时候，呈现出来的一个情节：两头驴拉着一辆货车，上面好象盖了一块有字的布。
据研究者推断，盖在车上的这块有字的布，应该是从某扇华丽屏风上拆下来的、写得很好的书法作品。
这么好的写有书法的布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大概是写字的人出事了。
北宋的新旧*争从神宗朝开始就没有断过，一直象跷跷板一样，这头压下，那头翘起，这头翘起，那头就落下。徽宗朝的时候，赵佶同学决定要平衡这架跷跷板，想了很多法子让新*和旧*讲和，无奈，旧*上台追杀新*，新*上台追杀旧*，最后烦不胜烦的赵佶放弃了，全面起用新*新*，下令禁毁三苏、秦观、黄庭坚等一干旧*的文集。
这辆驴车上，大概载的就是苏轼等人的书籍，往日珍贵的大字屏风也随手扯了盖在上面，准备推到郊外去烧毁。
那大概是祟宁二年（）四月间的事。
张择端是密州东武人氏。据说苏轼在密州做知州、修超然台的时候，张择端正在密州家里做读书郎。成年以后，他游学汴京，大约于祟宁末、*和初年画成《清明上河图》。
在这幅倡应蔡京“丰亨豫大”的巨画里，张择端画出了徽宗和蔡京要的盛世华年，他是否还绵里藏针地记录了一些什么？那些谜一样费猜的细节，那繁华尽头的无边荒芜……
在清明的恻恻轻寒里，隐约透露出一片萧条世象。
04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里说：
万物到了这个节气，都以新鲜洁净的面目出现了，所以唤为清明。
清明，三月节。按《国语》曰，时有八风，历独指清明风，为叁月节。此风属巽故也。万物齐乎巽，物至此时皆以洁齐而清明矣。
前面五天是初候，白桐花要盛开了。白桐不同于青桐、油桐，它是只开花不结子的。白桐也就是《尔雅》里提到的荣桐木。
初候，桐始华。桐，木名，有叁种，华而不实者曰白桐，《尔雅》所谓荣桐木是也。皮青而结实者曰梧桐，一曰青桐，《淮南子》曰梧桐断角是也，生于山冈。子大而有油者曰油桐。《毛诗》所谓梧桐不生山冈者是也。今始华者乃白桐耳。
中间五天是二候，阳气越来越盛，喜阳的动物象鴽鹑都出来活动了，喜阴的动物象田鼠抵受不住而躲回洞穴。
二候，田鼠化为鴽。按《尔雅》注曰，鼫鼠，形大如鼠，头似兔，尾有毛，青黄色，好在田中食粟豆，谓之田鼠。《本草》《素问》曰，鴽鹑也，似鸽而小。
后面五天是三候，因为时节多雨，天地又清明，彩虹会经常出现。彩虹就是虹蜺，诗里也写作螮蝀。
三候，虹始见。虹，虹蜺也，诗所谓螮蝀，俗读去声也。《注疏》曰，是阴阳交会之气，故先儒以为云薄漏日，日照雨滴则虹生焉。
万物清明，本是新鲜又洁净的开始。
05
旧时的节俗，清明是要吃清明果的。
很久以前看过一篇文字，说“一年吃这一回清明果，就为了在沉闷的日子里笑出声来”。
比起“青团子”或“清明果”，我更熟悉的叫法是“麦果”。
也更喜欢这个叫法。
我小时候，并不知道那是鼠曲草的草汁和着米粉做的。
那是清明节才有的草。既不是艾草，也不是浆麦草。
是这几年对满大街随时都有的绿汪汪的青团子起了疑心，才查得，鼠曲草，原名鼠麴草。江浙一带称清明草，别名：菠菠草、佛耳草、软雀草、软芡、蒿菜、面蒿、清明菜、水萩、无心、无心草、田艾、蓬草、绵丝青、糯米青。
鼠曲草麦果的传统做法很复杂：春季刚长出来并在未开花的时候采摘，洗净，放在锅里和水煮开，捞出来沥干，放在盘子里待其发霉（我忘记小时侯吃的是不是需要发过霉的）会发出一种特有的香味。晒干储存，待使用时取出。要用时剁碎并锅里和水煮开，用来和粉制作清明团子，这样白色的粉就成了青色。也是因为用了这样的原料，团子外面的一层皮也就有了嚼劲。
很复杂。来个简单版的鼠曲草麦果吧。
▲克鼠曲草。鼠曲草要择净，我是把叶子一片片撕下来的。择净后左边的一大箩只剩下右边的一小箩。
▲鼠曲草用榨汁机打碎。准备好馅，我用的是猪油黑芝麻，因为我小时侯吃的是这个。
▲克高筋麦粉+凉水混合，把鼠曲草和在一起揉，30分钟左右。
▲外皮揉好了以后，把馅包进去。我们做了各种形状的麦果：扁的，圆的，饺子状的，小笼包状的。
▲水烧开，上笼蒸15分钟就可以了，很有筋道。
吃过了麦果，才算是有了新鲜洁净的开始吧。
06
那年清明，苏轼写过了“烟雨暗千家”之后，下片还有这么两句：
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后面的日子，也许逐渐向好，也许继续艰难。无论如何，也只有撑住。
年，庚子年的清明节，举国哀悼3分钟。
逝者安息，生者，且直面这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