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白癜风多少钱 http://m.39.net/baidianfeng/a_4513569.html1、养玫瑰第1天
01.
“晚上的约别忘了。”
“知道知道,美女的约我怎么会忘掉。”
姜堰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旁边的座椅上。她从手包中翻出粉饼,慢条斯理地对着粉饼盒上的小镜子涂起口红。
听筒那边的沈明妤正在喋喋不休。
“快帮我看看,哪条裙子更有宜家宜室温室小白花的感觉。”
姜堰抿开唇瓣上艳丽的水红色,确认口红形状完美后,她拿起手机,点开沈明妤发来的照片。
是三张穿搭照片。
一张雾霾蓝针织外套配白色连衣裙,一张金棕色长袖毛衣裙,最后一张是白衬衫配米色伞裙。
三张照片看着都不错,但共同点是将沈明妤傲人的身材遮掩得严严实实。
着实不是她的日常穿衣风格。
姜堰腾出一只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图片:“宝贝,你就算不喜欢蒋文栋,也不用捂这么严实吧?”
“关蒋文栋什么事。”沈明妤的嫌弃之情从听筒那端溢了出来,“快帮我挑一身。要那种一看就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不蹦迪不喝酒知性又纯情的乖乖女形象。”
顿了顿,她笑眯眯补充,“宝贝,好好挑,今天穿什么可决定了我下个月的存款。”
姜堰张了张嘴,实在无力吐槽了。
她大概猜出怎么回事,随便挑出一套,问:“你哥回国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沈明妤语气中的嫌弃意味更浓,“莫名其妙突然回国。一会儿要去机场接他,我得穿乖一点,让他觉得我在家乖乖听话,这样才有零花钱嘛。”
姜堰嘲笑:“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好歹也是当红小花,接个代言分分钟的事,还差这点零花钱?”
“那怎么一样。谁舍得花自己累死累活挣的钱啊?当然是躺平花别人的钱才快乐。”
姜堰:“……”
这话说得好像没毛病。
沈明妤压根没有注意到姜堰短暂的沉默。一提起沈知,她就像打通任督二脉,恨不得吐槽个三天三夜不带停歇。
“我哥就活在封建旧时代!上次我去走红毯穿露背裙被他看到了,他居然直接打给主办方让我换礼服!那天我穿得可丑了!热搜都被那个小绿茶俞茜抢走了!臭丫头又露腿又露腰,还故意买通稿拿我俩比较,说我有两个俞茜那么胖!真是气死我了!”沈明妤愤恨地哼了一声,“幸好小绿茶感冒发烧了好几天,活该!”
沈明妤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把八百年前沈知罚她抄言情小说并当面诵读的旧账都翻出来了。
姜堰揉揉被她吵到的耳朵,干脆摁下静音,从包里又翻出睫毛膏重新涂了一遍。
姜堰知道沈明妤有个亲哥哥,但从来没见过。
近几年沈氏开拓国外市场,沈知几乎不在国内,就算回来也一直低调行事,很少社交。
关于他的一切,姜堰都是从沈明妤和其他人那里听来的。
传闻沈父去世后,集团落入旁支手中,几年时光便将沈氏几十年的积累挥霍干净。沈知接手时还不到十八岁,集团在他手中如同苟延残喘的空壳。但自他上任后,他干净利落地重整商业战略,并力排众议收购了当时不被看好的晟科科技。也正是靠着这次收购和后面几次大动作整改,沈氏重振旗鼓,仅用三年时间回到顶峰,沈知也凭借这一仗一战成名。
在外人口中,沈知稳重自持,手腕雷霆,凡是接触过他的人无不赞赏有加。
但在沈明妤的描述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两人父亲走得早,沈知自觉承担父亲的职责。即使学业再重、工作再忙,沈知也严格管控着沈明妤的一切——不准晚回家、不准早恋、不准和同学去酒吧聚会,她每天要学礼仪学马术学舞蹈学四门外语,如果成绩不好连零花钱都要没收。
对于沈明妤来说,她哥就是世界上最残暴恐怖的终极大boss,她能忍受他的摧残茁壮成长全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和一颗乐观善良的心。
补完整个妆面,姜堰关掉静音,煞有介事地附和:“嗯,你说得对,你哥怎么这样呀。”
没想到对话神奇地接上,沈明妤语气激动道:“对吧对吧!我就说他很过分!”
姜堰:“……”
她适时转移话题,“所以,蒋文栋的聚会不来了?”
“不了,还是我哥重要啊。”沈明妤幽幽叹了一声。
姜堰腹诽,将语句中的“我哥”换成“零花钱”才比较准确。
“好吧,那晚上……?”
“放心,我绝对挑最性感的裙子陪你去相亲。”沈明妤最终选了第一套小白裙,“不说了,我先去接我哥了。”
挂掉电话,车子刚好停在江鸣会馆门前。
姜堰看了眼时间,向司机嘱咐:“六点接我,去明珠酒店。”
安排好行程,她顺着门童打开的车门款款下来。
今天是蒋文栋的生日,邀请朋友到他的私人会馆聚会。
蒋文栋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早些年凭借电商发家赚了不少钱,一跃成为霖城新贵。蒋家一心挤进霖城豪门的社交圈,所以对蒋文栋的社交把控十分严格,有意让他多结交些世家公子哥和名媛小姐们。
这也是蒋文栋绞尽脑汁把姜堰请到生日宴的原因。
姜家祖上便是霖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在本地根基深厚。发展至今,姜家的产业遍布各个行业,姜氏集团在姜堰二叔的管理下,更是如日中天。
姜堰作为姜家的长女,说是霖城的“第一名媛”都不为过。
她愿意来参加蒋文栋的生日宴,在蒋家人看来是挤进霖城豪门圈举足轻重的一步。
会馆大门推开的一瞬间,明亮的光线涌进昏暗热闹的室内。
像是舞台上骤然打开一束追光灯,宣告着主角粉墨登场。
室内喧嚣的氛围沉寂一秒,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门口那道耀眼的光束。
进来的女人身姿窈窕。
她只着一件深红色细吊带绸缎裙,原本最挑人的长裙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天鹅般修长的肩颈线条与盈盈一握的曼妙腰肢。远远望去,像是一株盛开的红玫瑰,艳醴夺目。
待走近细看,女人的样貌更为昳丽惊艳。她的长相是高级冷艳的美,像是跌落凡间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蒋文栋今天的生日宴请了不少人,其中不免明星网红,一个赛一个漂亮。
可这一屋子的美人凑起来与她相比,都黯然无光。
“也不知道哪个不知名的野鸡,在这儿抢风头。”有人酸溜溜地和朋友吐槽。
话音还未落地,她们便看到蒋文栋笑脸迎了过去:“姜小姐,您可算来了。”
主人的态度往往代表了客人的分量。她们甚至得不到蒋文栋一个眼神,更别说笑脸相迎了。
那人的朋友连忙把她往角落里拉了拉,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
姜堰自然不会在意其他人聊些什么,她轻挑红唇,给足了蒋文栋面子:“蒋少,生日快乐。来的有点晚,不好意思呀。”
“哪儿有的事,您能赏光是我的荣幸。”蒋文栋抬手示意,给她领路,“明妤没来?”
姜堰:“没有。”
“哦。”蒋文栋失落的神情只有一瞬,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她一会儿来?”
“今天有事,没法来了。”姜堰笑盈盈道,“她让我代她道声祝福。”
“哦……谢谢。我一会儿给她发个消息亲自感谢下。”
姜堰但笑不语。
蒋文栋在追沈明妤圈内人尽皆知。可惜沈明妤瞧不上他爱装逼的土大款做派,从没给过好脸色。
两人随意客套两句,姜堰遇到熟人,便和蒋文栋分开了。
沈明妤没来,蒋文栋也没了应付姜堰的心思。
从她身边离开,蒋文栋像是松了口气般垮下肩膀,而后轻哂一声。
会用热脸贴姜堰的冷屁股完全是家里的意思,再加上她和沈明妤关系好,蒋文栋才会笑脸相迎。
要不是如此,他才懒得巴结姜堰。
回到朋友身边,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尖。
什么他的生日聚会,根本就是给大家一个社交的借口罢了。蒋文栋兴意阑珊,思考着什么时候结束,和朋友找个夜店嗨一下才是真的。
“刚刚和你说话那个美女是谁?”蒋文栋的朋友凑过来,给他递了杯杰克丹尼。
蒋文栋接过杯子灌了一口:“你说哪个?”
他顺着朋友的目光斜斜地瞟了一眼,最终落在如众星捧月般被一堆女生拥簇在中央的姜堰。
“你说姜堰?”蒋文栋顿了顿,“霖城姜氏听说过么?”
朋友一怔,目光深了几分:“那个‘姜氏’?”
“是啊,怎么?”蒋文栋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呼出一口烟圈。他换了个姿势懒散地靠在沙发里,“喜欢?”
“嗯。”
“还是别了吧。”蒋文栋轻哂一声,“你刚来不了解,作得要命。”
“什么意思?”
蒋文栋眯了眯眼。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世家出身的小姐公子哥,一个个仗着祖辈荫庇眼高于顶,瞧不起人得很。
尤其姜堰,仗着姜家长女的身份,作天作地作空气。
她父母早没了,就靠着她二叔在养,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儿。
朋友刚搬来霖城不久,蒋文栋给他科普:“姜家给她挑了不少联姻对象,条件都特好。得十来个了吧,没一个能忍得了她那大小姐脾气超过三天的。”
蒋文栋啧啧两声,喟叹道,“冬天不能着冷气,夏天不能太阳晒。接她的车必须是纳维亚半岛的公牛皮手工缝制的座椅,车身必须镶她最爱的粉钻。三分钟路程要车接车送,晚一分钟回消息就闹脾气拉黑,这种女朋友你敢要?”
一提这个,蒋文栋就忿忿不平。
他有个好兄弟就被姜堰祸祸过,到现在都对女人有心理阴影。
朋友听他说完,难以置信地望向姜堰。
她正笑意慵懒地应付着簇拥在身边的一群人。
像是一朵绽放在百花丛中的红玫瑰,美艳而又孤傲。
-
从江鸣会馆出来,已经六点过十分。
又遇到霖城的晚高峰,姜堰到明珠酒店时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她心中却没半点歉意。
相亲嘛,晚到一点没关系。
餐厅内人不多,没有单身男性。姜堰没找到相亲对象,干脆让侍者领她找了张空桌。
今天的相亲是家里安排的。已经是第十五个相亲对象了,姜堰早已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她并不想结婚,但是碍于家里情况,没法明着拒绝,所以她干脆任由安排,之后再想个法子把人甩掉。
姜堰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沈明妤发消息:
姜堰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包,退出聊天框,发现她那位相亲对象也发来了消息。
15:
15:
“15”是姜堰给相亲对象的备注,意思是第15个相亲对象。
苏慧云大概给她看过对方的照片和姓名以及家庭条件,但她根本没往心里去,只记了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反正之后还会有16、17、18……她没必要记住这些人的名字。
对方态度还算诚恳,压住了姜堰即将爆发的大小姐脾气。
算了,反正过了今天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姜堰回了个,顺手把桌号发了过去。
她收起手机,从包里翻出粉饼盒,对着小镜子确认自己的妆全部卸干净了。
她从江鸣会馆出来时就卸掉妆,换了身简单的T恤仔裤。
——这是她最近相亲,喜欢用的小伎俩。
之前她在相亲对象面前又作又闹,没一个男人受得了她这样,纷纷婉拒了姜家的联姻提议。
这招很好使,最高记录保持者也仅仅忍受了她两天零一个上午。
但好使归好使,就是有点废人品。
一来二去,姜堰在圈里的名声被自己给作得所剩无几。
现在一提她的名字,别人总是能和“作精”二字联想到一起。
姜堰痛定思痛,不能再这么消耗自己的名声,只好修改计划。
这几次的相亲她都素面朝天来见相亲对象,再找个漂亮性感的朋友陪自己。
虽然姜堰本身底子就很好,但旁边坐个精心打扮的美女,任谁都会不由自主分神多看几眼。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前几天见的狗男人无不中招。
到时她再委屈巴巴地用这个理由拒绝掉相亲对象,省时又省力。
水晶灯在落地窗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映出墙上拓着的烫金logo和窗外画质交错的影子。一切都安静得过分,只有悦耳的钢琴曲在灯光温暖的室内缓缓流淌着。
姜堰无所事事地等了会儿,很快,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出现在姜堰的视野中。
与早上那身包裹严实的长衣长裙不同,沈明妤穿了件露肩黑色小短裙赴约。腰间收束的设计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露在外面的双腿又白又长,踩着小高跟,姿态袅娜地朝她走过来。
“你相亲对象还没到?”沈明妤走到姜堰身边,摘掉墨镜,“这个不行啊。”
“确实。”姜堰不甚在意地回道。
姜堰的态度沈明妤并不意外,她压根不关心姜堰的相亲对象。
太多了,关心不过来。
沈明妤撩起秀发,朝姜堰wink:“我这身不错吧?今天保准把你相亲对象迷得七荤八素。”
姜堰朝她竖起大拇指,点头认可:“特别棒,比你下午那身好看多了。”
沈明妤眯起眼:“可别提,下午快把我闷坏了。不过那身我哥好像挺满意,我看他一下午心情都不错,这个月零花钱有着落了。”
说罢,沈明妤幸灾乐祸地晃了晃脑袋。
“他这段时间都在家,我得乖一点。最近有局都别叫我了啊。相亲这事也别叫我了,我怕这样出门被他撞到。”沈明妤想象了下被沈知看到自己穿成这样在外面乱逛的情形……太可怕了,她不敢想。
沈明妤吓得哆嗦了下,指了指里面的位置,“你也是,相亲选哪儿不好,非选这么个破地。你让让,我要坐里面。”
明珠酒店是沈氏旗下的高端酒店品牌,说白了是沈明妤家里的地盘。
姜堰起身,给沈明妤腾出位置。
看到她怂不拉几的模样,姜堰揶揄:“又不是我选的。再说了,你哥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来视察工作吧?”
“那可说不准。”沈明妤耸耸肩,慢吞吞地挪到里面的位置,“你不知道,他今天刚回国时差都没倒过来,就回总部开会去了。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可怕的工作狂。”
姜堰有一搭无一搭听着沈明妤的吐槽。等她进去的当儿,姜堰瞥见餐厅门口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长相清俊,五官深邃,眉宇间透着一抹淡淡的冷冽。他低垂眼帘,与门口的侍者低语几句,举止投足间有一种他人难以企及的矜贵气质。
姜堰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男人眉目清隽,不知为何有几分熟稔感。
姜堰试图从记忆中找寻,却一时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似乎是注意到姜堰的目光,他抬起头,清冷的视线遥遥望了过来。
姜堰很自然地挪开视线。
男人虽然气质出众,但姜堰也不至于花痴到与一个陌生男人眉目传情。
不过……
姜堰胡思乱想着,如果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能有他一半姿色,那她可以勉为其难原谅对方迟到这件事。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沈明妤灌了口柠檬水,扯回姜堰的思绪。
“在听在听。”姜堰敷衍地答道。
沈明妤没有在意她的心不在焉,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撑着下巴,小嘴叭叭的跟机关枪似的:“你说我哥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忙成这样,怎么可能找到女朋友?不过也是,就他那封建社会旧思想,活该没有女朋友。”
话音还未落地,侍者领着沈知走到两人身边。
沈知脚步微顿,便见自家亲妹妹翻着白眼吐槽:“哎……你说我哥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是不是gay?”
作者有话说:
①SC,双初恋,1v1,he,别再问了,啾咪~!
②老套剧情,爱情童话,别要求太多
③画风比较轻松欢脱,别带脑子看会很快乐!作者写着开心,希望你也喜欢
④不喜欢也没关系,右上角叉叉退出,无须告知作者(当然,喜欢的话请多多表白作者,她很不要脸,会很开心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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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收我也收,汀汀开文不发愁~
刑警大队的陆队在局里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薄情冷漠,尤其对异性没有耐心。
听闻家里给他找了个未婚妻,还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从小被捧在掌心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遇事第一反应就是哭唧唧。
队里其他人纷纷好奇,陆岁寒会怎么解决自己这个小未婚妻。
直到某日队里聚餐,正好在餐厅旁的小巷里看到陆岁寒和他的小未婚妻,岑绵。
岑绵一身高定小礼裙,长相温软可爱,和众人想象中一模一样。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她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把眼前的醉汉撂倒。
她把醉汉摁在地上,回头看向陆岁寒,声音软糯糯的:“别怕,我把他解决了。”
某警校四年连任综合格斗赛冠*的男人双手抱臂,姿态惬意地立在她身后,语调淡然:“绵绵,我好怕,保护我。”
众人:……
扮猪吃老虎的小公主x面无表情配合演出的大尾巴狼
2、养玫瑰第2天
“啪嗒”一声,玻璃杯落到桌子上,打破这份微妙的沉寂。
半片柠檬随着她的动作在杯中晃荡两下,最后沉落杯底。
顿了不知多少秒,沈明妤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gay’,欢愉、快乐的意思。我希望我最爱的大哥开心快乐每一天。”
说完,她故作惊讶地看向沈知,好像才发现他似的:“哥,你怎么在这里?视察工作?”
沈明妤态度的转变多一分用力过猛,少一分不够真诚,好像是真的才看到沈知一般,毫无表演痕迹。
沈知神色冷冽,显然不吃她这套殷切讨好。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他淡声问。
“我来陪朋友相亲。”沈明妤像个在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板一眼地答道。
顿了顿,她恍然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你不会是来相亲的吧?”
沈知无视掉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弱智问题,目光自然地渡到姜堰身上,礼貌地朝她伸出右手:“姜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姜堰本来看热闹不嫌事大,默默吃瓜,没想到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她愣了好久,才意识到——
这次的相亲对象是沈明妤她亲哥???
姜堰大脑瞬间空白,讷讷地顺着沈知的动作,与他握了下手。
只轻轻一下,沈知极有教养地收回手,并未给她冒犯之感。
他示意姜堰落座。
“家妹不懂事,姜小姐多包涵。”
“不、不会,明妤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姜堰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大脑处于宕机状态,像个突然接到学生家长电话的老师一样客套地替沈明妤说好话。
沈知微微含颌。
他坐到姜堰对面,斟酌片刻,淡声道:“另外,请姜小姐放心我的性取向。”
姜堰:“……”
沈明妤:“……”
沈明妤瞬间像只蔫了的鹌鹑,瑟瑟缩在角落中。
被她搞得,姜堰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正襟危坐,目光笔直地对着沈知。
不像是相亲,像是在接受领导审查。
这还是姜堰第一次相亲时如此局促。
倒是沈知神色坦然,表现谦和得体,偶尔礼貌性地抛出几个问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姜堰没有延展话题的心思,沈知更不是话多的人,比姜堰还像是个来走过场的。
只不过这个过场长达半小时之久,期间氛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让姜堰感觉自己像是度过了一整个世纪那般绝望。
终于,沈知提出送姜堰回家。
眼见这场尴尬的相亲即将结束,姜堰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
之前几次相亲她都没有拒绝过类似提议。毕竟家里知道她出来相亲,而相亲对象送她回家,家里人也能看到。
这种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足的。
-
从餐厅出来,天色已深。
入了夜的晚风泛着凉意,吹起浮动的花香。
车子还未到,三人只能在门口稍等片刻。
气氛诡异,像今天的夜色一般深沉凝重。
沈明妤自从见到沈知后就像只小呆鸡,整个晚上都不在状态。
姜堰已经不抱希望这只小呆鸡能帮自己缓解这尴尬的氛围了。
她在心底幽幽叹气,盘算着还有多久能结束这炼狱般的时刻。
夜风拂过,微凉。
姜堰虽然全副武装,外套却只是件针织毛衣。
有点漏风。
她抱了抱臂,余光正巧看到沈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姜堰平日里习惯了相亲对象的殷勤,自然而然地以为沈知是要将外套拿给自己。
她自觉两人关系还没熟络到这般地步,礼貌而又疏离道:“谢谢沈先生,我不冷。”
话音还未落下,沈知下意识松手,外套稳稳落在沈明妤的肩头。
沈知的目光平静地飘了过来。
他微一抬眉,似乎在说:不好意思,是我照顾不周,没有考虑到你。
姜堰:“……”
很好,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姜堰轻轻咳了一声,双手抱臂,狼狈地挪开视线。
“司机马上到,车上有暖气。姜小姐暂时先忍耐下。”
“没事…我真的不冷。”
——就不能假装刚刚无事发生嘛???为什么一定要礼貌回复她的每一句话???
姜堰欲哭无泪,故作镇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好在沈明妤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尴尬的对话。
她一整晚都沉浸在人生的至暗时刻,这点小尴尬对于她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还有什么比她当着沈知的面说他坏话还要恐怖的?
哦,她还穿了一件他最讨厌的超短裙来破坏他的相亲约会。
沈明妤心如死灰,自己一下午辛辛苦苦树立的小白花形象荡然无存!
别说下个月的零花钱了,这辈子的零花钱肯定都没了!
一会儿到家肯定会被他揪着训一晚上!
肩头落下的重量让沈明妤收拢思绪。
她怔了怔,夜晚的冷风让她不由自主地将整个人缩进外套里,没跟沈知客气:“谢谢哥。”
沈知微微含颌,轻睨她一眼。
沈明妤像是接收到信号,努力用外套裹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
很好,沈知这个动作一定是某种暗示。
某种提醒她这辈子都别想从他那里拿到零花钱的暗示。
姜家离市中心不远,沈知让司机把姜堰先送回家。
车子停到姜家别墅的门口,姜堰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与两人道别。
沈明妤一想到待会儿回家后的炼狱情形,急中生智推开车门:“哥,我今天和窈窈约好了去她家住,你帮我跟妈说一声呀。”
坐在副驾的沈知慢条斯理地抬起头。
透过后视镜,沈明妤看到他递来的清淡目光。
有点瘆人。
沈明妤打了个冷颤,瞬间蔫回到座位上,委屈巴巴地关上车门:“算……算了。你今天刚回国,我得多陪陪你。”
说完,她哭丧着脸,语气却装作遗憾地完成这场信手捏来的即兴表演,“宝贝,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法陪你了哦。”
看到沈明妤哭唧唧的表情,姜堰满脸心疼地比了个“goodluck”的口型。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还好车上坐着的不是自己。
-
沈明妤打来电话时,姜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正在不慌不忙地做舒缓瑜伽。
姜堰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着床面,另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将身体完全扭向一侧。
她一边跟着视频做瑜伽动作,一边慢条斯理地问:“你哥骂你了?”
“没有。”沈明妤委屈巴巴,“比这个更可怕。他什么都没说,冷暴力我。”
“别想那么多,他可能根本没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他可小心眼了!”沈明妤瘪嘴,“我下个月零花钱肯定没了。我不管,下个月你养我。”
姜堰哂笑:“你哥不给你零花钱,为什么让我养你。”
沈明妤强词夺理:“你相个亲都搞不清相亲对象是谁,就叫我去帮忙,现在我辛辛苦苦树立的小白花形象全没了,不被他赶出家门都是好事!你不养我谁养我。”
“你还说我。你哥和我相亲,你不知道?”
沈明妤噎了噎,声音也弱了几分:“那我又不可能24小时盯着他的行程嘛……谁知道他会去相亲。”
沈知相亲这事,她不能说完全不知道。
前段时间沈知打电话回家,沈明妤听叶静柔提过一嘴。说他老大不小,是时候解决终身大事,自己给他选了不少门当户对的姑娘云云。
但这事叶静柔提过无数回,都被他挡了回去,沈明妤就随便一听,根本没把这事过脑子。
天晓得这次沈知哪根筋搭错,答应了相亲的事。
相亲对象竟然还是姜堰。
怪不得前几天叶静柔殷切地关怀过姜堰的情感问题,沈明妤懊恼地揉揉太阳穴,她怎么就没想过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说这个。”沈明妤自知不占理,适时地转移话题,“说真的,我哥条件还不错。你要是有兴趣的话……”
姜堰打断她:“宝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联姻。就算真要结婚,我——”
“我懂我懂,你有想嫁的人,其他人不考虑。”沈明妤拿着腔,故意学姜堰的语气,“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能不知道?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嘛,这都过去多久了,也没见那人来找过你。你迟早得放下。我就是想说,你如果觉得我哥不错,我帮你牵个桥搭个线也没问题。”
被沈明妤这么一说,姜堰心下竟有些怅然。
像是报复,姜堰故意问:“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舍得把亲哥哥拿给我祸祸?”
“……”沈明妤那端果真顿了顿。
姜堰祸祸男人的功力她是见识过的。虽然沈知总是克扣自己的零花钱,但毕竟是亲生的,还不至于如此折磨他。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姜堰笑了笑。
她慢悠悠地合十双手,跟着视频里的动作慢慢抬到头顶。
“你哥那边记得帮我说下,我暂时不想结婚。”
“你放心。他就是被我妈念烦了才同意相亲的。走个过场的事。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工作至上,才没心思考虑这些。”沈明妤耸耸肩,慢吞吞地拉长尾音,像是在解气,“他啊——注定孤寡命!”
作者有话说:
小妤:孤寡孤寡孤寡呱呱呱TvT
因小妤算命太准,本文就此完结
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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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养玫瑰第3天
又和沈明妤聊了会儿八卦,姜堰正好做完瑜伽。
挂掉电话,她给第二天的晚宴准备了身美美的礼服,哼着小曲泡澡去了。
她认为沈明妤说得没错,沈知比她还像是来走过场的,多半是家里催烦了才来做做样子的,之后肯定不会再联系她。
姜堰泡在浴缸中,美滋滋地刷着朋友圈,给那些发了生日会合照的小姐妹点赞。顿了顿,她点回聊天页面,利索地删掉沈知的好友。
她悠哉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将手机叩到一旁的托盘中,坐等苏慧云推小16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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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慈善晚宴在霖城近郊一处庄园举办。
庄园的主人是霖城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傅宁安,将生意交由子女打理后,他安心退休颐养天年又耐不住寂寞,干脆每个月在自己的庄园开一场宴会,邀请朋友熟人来家里聚会。
沐浴着晚照的落地窗将别墅内的通明灯火与窗外冷清的月色阻隔,衣着光鲜的人们在精致的水晶灯照耀下闪闪发光。
姜堰的父亲和傅宁安是世交,姜启珵去世后,傅宁安对她颇为照顾。
傅家的宴会,她自然场场不落。
“傅伯伯,几日不见又年轻啦。”甫一见到傅宁安,姜堰笑意盈盈地迎了过去。
傅宁安今年六十有余,但保养得当,精神矍铄,丝毫不见岁月的霜痕。
只有在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才会暴露年岁。
傅宁安语气嗔怪,笑容却依旧和蔼:“就你这小丫头嘴甜。”
“哪有,是实话。”
“小丫头也越来越漂亮了。”
“当然啦。”姜堰两眼一弯,笑起来甜丝丝的。
傅宁安对姜堰的小自恋见怪不怪,只是宠溺地摇摇头。
姜堰与傅宁安聊着正开心,身后停下脚步声。
傅宁安看到来人,热情张罗:“小沈,这是你姜叔叔家的窈窈,之前没见过吧?来,我给你俩介绍介绍。”
姜堰顺着傅宁安的目光侧过头,身后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傅宁安:“之前见过。”
“哦?”傅宁安兴致昂然,“不错不错,你们年轻人就该互相多认识。”
傅宁安为人随和爱热闹,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渐渐的,傅家的宴会成为年轻人的主场地,不少人会来这里拓展人脉。
相反,若不是傅宁安德高望重又热情邀约,沈知不会参加这种社交性质的聚会。
姜堰悄悄打量沈知一眼。
他正与傅宁安低声轻语,没有过多
姜堰忽然觉得沈知这人真不错。
做事沉稳又利落,不该说的话绝不乱说。简直是相亲界的楷模,我辈之典范。
不像她之前那些相亲对象,总是喜欢拿和她相亲这事当成段子在酒会party上张扬。
真希望以后遇到的相亲对象都能像他一样好解决啊。
姜堰愉悦地眯了眯眼,与傅宁安碰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傅宁安抿了口酒杯中的液体,旋即皱起眉:“你这给我拿的什么?我不是说要小王把我珍藏的那瓶布鲁奈罗打开么。”
“葡萄汁。”沈知道。
“你小子——”
“杨医生说您最近不适宜多饮酒。”
“就他话多!”
傅宁安虽然随和,但久经商场,身上自带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场,令人敬畏。
来敬酒的年轻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只有沈知站在他身侧时,那股强大的气场被削弱,两人云淡风轻,谈笑风生。
姜堰想起沈明妤总是吐槽她哥像个中年大叔。
嗯,似乎不无道理。
这样的处变不惊,沉稳果决,很难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展现。
傅宁安侃侃而谈细数着自己酒窖中珍藏的红酒,试图以此引诱沈知陪自己喝上一杯。
然而沈知不为所动。
“你这小子,没意思的很!”傅宁安叹了一声,正好逮到一个老相识,他眉飞色舞地朝沈知比了个眼色,“你们年轻人就该聚在一起多聊聊,我这个老头就不掺和了。”
说罢,傅宁安抬手把姜堰往前轻轻一推,自己和老相识悠悠然离开了。
估计是跑路偷酒喝去了。
姜堰也是第一次见傅宁安自己办的聚会憋屈成这样,没忍住笑出声。
沈知垂下眼帘,微扬眉梢。
姜堰含着笑,正想解释,恍然意识到方才傅宁安推自己那把,把她推到了沈知身边。
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远小于正常人际交往的安全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那抹雪松木的冷香味道。
干净内敛,亦如他给人的感觉。
姜堰慌忙收敛神色,往后撤开距离。
她讪讪地挪开目光,转移话题:“拍卖会好像要开始了。”
宴会结束后有个小型慈善拍卖会,筹得资金将以傅氏慈善基金会的名义捐给霖城周边的希望小学。
沈知含颌,往旁边让开半个身位,示意姜堰:“姜小姐一起?”
姜堰本意是结束对话,赶快离开,并不是和他一起。
姜堰摇摇头,笑道:“还是不了。”
沈知垂下眼眸,似是探询。
姜堰只当他极少参加这类宴会,对其中不成文的规矩不了解。
她伸出手,指了指走向拍卖厅的众人,好心解释:“你看他们成双成对进去的,要不就是夫妻、男女朋友,或者情人。我和沈先生无缘无故一起进去,终归会被人说闲话的。沈先生洁身自好,因为我败坏名声可就不好了呀。”
“姜小姐说的是。”
姜堰笑吟吟地朝他点了点头,正准备独自离开,便听沈知淡声道:“不如就以未婚夫妻的名义进去,如何?”
姜堰:“……?”
-
五月的霖城,天气多变。
月朗星稀的夜空骤然压下黑魆魆的乌云,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敲打在落地窗上。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与窗外的漆黑悚然形成鲜明对比。
四周热闹非凡,姜堰却觉得这些离自己很远。
笑意凝固在她的唇边。
她勉强扯起僵硬的嘴角:“沈先生……是在开玩笑吧?”
沈知还是那副平淡的神色,似乎在问: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么?
不像。
这就更恐怖了。
“沈先生看上去……不太像会愿意联姻的人。”
沈知轻睨她一眼:“姜小姐看上去也不像会以貌取人的人。”
现在不是和他探讨以不以貌取人的时候,姜堰被他刚刚那句话吓得不轻,着实没有缓过神来。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沈先生,小妤和我说过你没有结婚的打算,其实我也没有。相亲这种事不是见了面就要有发展,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咱们只要和双方父母说清楚,对对方没有兴趣,这事就过去了。”
“姜小姐着实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沈知夸赞她时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姜堰眨眨眼,甚至以为他是被自己绑架了才不情不愿说出这句话的。
姜堰从不质疑自己的魅力。
但像沈知这种人,极度的自律断欲,就和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修和尚差不了多少,不可能被她这种人间的妖精轻易勾引。
多半是看上了姜家的背景。
想到这里,姜堰决定和他开诚布公:“沈先生,姜沈两家联姻确实利益匪浅。但恕我直言,配得上沈先生又比姜家条件好的那可多了去了,我这人不好相处,也没有结婚的打算,难属良配。外面的好女孩大把抓,沈先生没必要和我过不去吧?如果你真舍不得姜氏,我还有个妹妹,是我二叔的亲女儿,可以介绍给你——”
正好有侍者经过,沈知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到侍者手中的托盘中。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峻厉:“姜小姐不是物品,我也不是。希望姜小姐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姜堰耸耸肩。
“沈先生,看在你是小妤哥哥的份上,我和你说实话吧。我这人特别娇气,很难相处的。在你之前我也相亲过十多次了,没人能受得了我这个脾气。”她伸出手指,在沈知面前比划了个“3”,故意夸张语气,“三天,没一个男人能受得了我三天的。你何必自讨苦吃?”
“这样。”沈知垂下眸,清濯的目光落在姜堰脸上,“我喜欢有挑战的事。况且太轻易得到,会不珍惜,不是么,姜小姐?”
姜堰:“……”
就非要看看她的功力是吧?
姜堰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和沈明妤的闺蜜情了,这是她和沈知的战场,这场仗她必须打赢。
他非啃她这块硬骨头,那就让他看看自己这块硬骨头有多难啃。
“既然如此,我们就交往看看。”
姜堰眯了眯眼,朝沈知的方向挪动一步。
她抬手轻轻绕上他的领带,仰着头,笑容狡黠得像只狐狸:“不过相信我,明天你就会后悔。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向我二叔解释解释,是怎么把我惹哭的。”
说罢,姜堰无缝衔接上一抹明媚的笑意。
她挽住沈知的胳膊,声音甜丝丝的像是掺了一整罐蜂蜜:“走吧,未、婚、夫。”
作者有话说:
沈总:嗯?惹哭?
11:你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黄色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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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养玫瑰第4天
穿过玫瑰色的门廊,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明亮的小型拍卖厅。
拍卖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姜堰从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两个介绍册,随手塞给沈知一本,笑盈盈道:“沈先生,我喜欢坐最中间的位置,这样我拍下喜欢的东西,别人都能注意到。”
顿了顿,她故意问,“不过,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么显眼的位置呀?”
“随意。”
姜堰弯弯唇,挑了个最中间的位置。
位置比较显眼,再加上两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极为出挑,很难不吸引注意。
很快,四周散开窃窃私语。
“姜堰身边那个人是谁啊?”
“沈知。他不常参加这种聚会,你不认识也正常。”
“咦?他不是在国外嘛,怎么回国了?”
“谁知道,估计沈氏又要有大动作了。”
“他怎么和姜堰坐在一起?俩人不会是……”
“想什么呢。估计是因为沈明妤吧。姜堰那个作精,你觉得他看得上?”
“也是哦,哪儿有男的受得了她。”
“行了你们,眼珠子都快黏人家身上了,丢不丢人?”
……
有几句闲谈落入姜堰耳中。
姜堰俯过身,往沈知身边凑了几分:“看来沈先生还是很抢手的嘛。你现在改变主意,我也不会介意哦。”
“姜小姐,我这个人重约。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姜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重新坐正身子,笑吟吟地弯起眸:“我也是呢。”
沈知没理会她,专心地看着拍品介绍册。
姜堰也没心思搭理他。
她从手包中翻出手机,手指在虚拟键盘快速敲击着。
Aphrodite:
Aphrodite:
Aphrodite:
Aphrodite:
Aphrodite:
姜堰连着几条
沈明妤去外地录综艺了。
这个点估计正在录制,不可能看手机。
姜堰就是为了解气,复制粘贴了好几遍“给我出来!!!”发送过去。
窗外淅沥的小雨陡然变成瓢泼大雨,冲刷着拍卖厅两侧的落地窗。
姜堰的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气一样,阴云密布。
拍卖师正在介绍新的拍品,姜堰百无聊赖地抬起头,被台上那副画吸引了目光。
立体主义画派的典型作品,画家将人物的五官碎裂、解构,而后重新组合在一起,大刀阔斧、分崩离析。
乍看上去杂乱无章,像极了她此时糟糕的心情。
“哎呀,这幅画看上去可真不错呀!”姜堰心不在焉地夸赞一句。
沈知:“确实。朱莉在立体主义画派及女性运动的发展史上都有甚远的影响,这也是她的代表作之一。”
“哦?沈先生懂画呀。”
沈知斜斜地睨她一眼,敲了下手中的介绍册。
姜堰弯起眸:“我很喜欢这幅画哎,沈先生要不……拍下来?也算是为希望小学的孩子们尽一份力嘛。”
姜堰其实对立体主义画派并不感兴趣,她更喜欢经典的派系。
但是身边坐了个冤大头,何乐而不为呢?
价格叫到了一百六十万。
沈知深邃的目光落在姜堰笑盈盈的脸上,带着一抹审视的意味。
姜堰笑容不减,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仿佛盈满了期待。
拍卖师报了第二次价,询问是否还有人出价。
沈知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举牌,口吻冷淡:“二百万。”
“二百万一次。”
“二百万两次。”
“成交。”
……
朱莉的作品虽然经典,但价格其实已经虚高,若非真爱,没必要抬到这个地步。
周围响起躁动的声音,多是探究、好奇。
沈知神色不变,平静地目视前方。
倒是姜堰不停环顾四周,仿佛方才报出高价的人是自己一般。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其他人的注视,朝他们微笑致意。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
拍卖师进入到下一个拍品,姜堰重新坐正身子,朝沈知身边靠了靠,小声道:“沈先生,你刚才举牌的样子太帅了!”
沈知不甚在意,还是那副淡然的口吻:“姜小姐喜欢就好。”
姜堰笑嘻嘻弯起明艳的眸:“其实说不上喜欢。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和沈先生很像。你看那个鼻子,那个眼睛……啊,真是惟妙惟肖呀!不如就送给沈先生做见面礼吧!这么贵重的礼物,沈先生一定要好好收藏呀。”
立体主义代表作,眼睛不在眼睛的位置,鼻子不在鼻子的位置,怎么看都不是张正常的人脸。
姜堰就是故意损他的。
更何况花了他二百万给他送礼物,这种谬论是个人听了都得暴跳如雷。
可沈知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反而轻轻逸出一声笑。
总是面无表情的男人笑起来,就像冬日雪原的第一抹阳光,融化了覆在柏松上的簌簌积雪。
神圣明澈,干净清冽。
就连故意奚落他的姜堰都忍不住怔愣片刻。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微弓,反手叩了叩册子封面。他慢条斯理道:“姜小姐可知这幅画的名字?《丹尼尔·罗西》。画家朱莉·罗西新婚时为丈夫画的肖像画。”
“姜小姐这份礼物,确实贵重。”
姜堰:?
-
美神的大宝贝:
美神的大宝贝:
一大早,姜堰收到沈明妤的回复。
沈明妤的彩虹屁并没有让她心情好到哪里,姜堰给她发了个“拉黑”的表情包,从床上爬了起来。
别墅隔音不错,但这不妨碍姜云诗歇斯底里的声音从窗外钻进来。
姜堰昨晚本就没睡好,被姜云诗这么一搞,好不容易上来的睡意也全然消失。
洗漱完,姜堰慢悠悠地走下楼。
姜云诗还在和姜启琰吵架。
“我喜欢的项链,你为什么买给姜堰?!”
姜启琰回:“我这次出差比较着急,就给你们买了同一款式。但颜色不一样,你那条是你最喜欢的红色。”
“不行,我不想和她有一样的项链。”
“窈窈是你姐姐,别任性。”
“谁是我姐姐?我和她根本没关系!她凭什么天天赖在咱们家花咱们家的钱?哦,我出去辛辛苦苦工作,还要和这种在家坐吃等死一事无成的臭女人戴同一款项链?!”
“姜云诗!”
看到姜堰下来,姜启琰示意姜云诗不要乱说话。
雨后初歇,天空是澄澈的蓝,软绵绵的白云漂浮在上面。
花园中的枝叶沾着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天气不错,苏慧云叫佣人将早餐搬到了花园里的凉亭。
敞开的落地窗迎接着和煦的清风,纱幔随风拂动,餐桌上随意摆着英式碎花瓷碟和茶壶,像极了童话书里的插图,美丽宁静。
可这美丽的画面也无法消散姜云诗内心的暴躁。
她拉长了脸,凶巴巴地瞪着刚刚下楼的姜堰,生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似的。
姜堰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又慢悠悠淋上牛奶。
她斜靠在落地窗边,笔直白皙的双腿随意交叠,极自然地融入这幅美丽的图画中。
“放心,那条项链我不再戴了。如果你喜欢,送给你也可以。”
姜堰轻抿一口红茶,语气慵懒。
倒不是迁就姜云诗,穿过的礼服搭配过的珠宝她基本不会用第二次。
姜云诗自然知道她这习惯,更气了:“谁要你用过的东西!”
姜启琰幽幽叹气,对姜堰道:“诗诗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多迁就迁就。”
姜堰含颌,没多说什么。
姜云诗是姜启琰和苏慧云的女儿。
严格说,算是私生女。
姜堰年纪还小的时候,姜启琰和第一任妻子离婚,转头没两个星期就把苏慧云接回了家并且带回个只比姜堰小一岁的女儿。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屡见不鲜,大家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那会儿姜堰年轻气盛,父母又是圈内难得的恩爱夫妻,着实看不惯这种事情,对苏慧云和姜云诗都没有好脸色。
姜堰父母去世后,姜启琰将她接回自己家,视如己出。
在姜启琰心里,大哥一向待他不薄,姜氏又是姜启珵一步步打下来的,自己后人乘凉,理应替代大哥照顾好他的女儿。
虽然姜启琰对姜堰疼爱纵容,但搬来以后,姜云诗处处与她作对,苏慧云也是表面对姜堰好,背地里也没少使小手段。
姜堰寄人篱下,即使姜启琰再疼爱她,她一身傲气也渐渐被磨平了。
她学会无视,学会用圆滑的方式与她们相处。
姜云诗还在乱发脾气,姜云谌见她这样,干脆扔掉手里吃了一半的面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苏慧云叫了他几句,正值叛逆期的少年性子沉闷寡言,懒得与他们浪费口舌。
姜启琰无奈摇头,小声感慨:“一个个都不省心。”
“你说谁不省心呢?!”姜云诗捕捉到姜启琰的抱怨,立马和他呛起来。
姜启琰不想再和她争辩,转头问姜堰:“窈窈最近相亲还顺利么?”
至少家里有一个听话让他省心的。
“嗯,还行吧。”姜堰点点头。
姜云诗见姜启琰一副安心的模样,语气酸溜溜的:“见了十多个都没成,这也叫顺利?窈姐,是不是你有问题啊?”
姜启琰瞪她。
姜云诗耸耸肩。她知道姜堰那些小伎俩,不过是在姜启琰面前装乖罢了。
真叫人恶心。
“还好吧,”姜堰指尖卷着长发,漫不经心地弯起眸,“最近这个还不错,在交往着看。”
姜云诗幸灾乐祸的表情滞了片刻,转而浮上淡淡的愠怒。
姜堰眼尖地捕捉到她表情的变化,心下有了猜测。
她抿了口红茶,故意说:“沈先生特别喜欢我,昨天还拍下一副我喜欢的画送给我呢。”
听她这么说,姜启琰赞许地点点头:“小沈人不错,你多接触接触。而且你和他妹妹不是关系很好?以后是亲家了,互相好有个照应。”
姜堰连连称是。
心里想的却是,今天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反观姜云诗那头,脸都要被姜堰气绿了。
姜堰默不作声地弯起唇畔,心下了然。
她的相亲都是由苏慧云经手的,相亲对象资历条件都不错,但真正优秀的,苏慧云绝对会留给姜云诗。
姜堰不是她亲生女儿,苏慧云可不在乎姜堰嫁给什么人,婚后幸不幸福。只要对方条件够得上姜家,不丢脸面,她都会安排给姜堰。
像沈知这样出众的条件,苏慧云怎么样也不会留给自己。
姜堰不清楚个中缘由,但她清楚,姜云诗喜欢沈知。
确实,单不论他那张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话就气死人的嘴,光是看脸的话,很难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姜堰回想起男人清隽俊朗的眉目,轻轻弯起唇畔。
姜云诗紧紧咬住后牙根。
正如姜堰所想,姜云诗还真挺喜欢沈知的。
她一直觉得沈明妤是整出来的,她哥沉浮商场多年,多半和那些啤酒肚老板没什么两样。
直到看到沈知的照片,她才知道沈明妤不是整出来的,才知道沈家的基因有多优秀。
那张照片是偷拍的,像素模糊,只有半个侧脸。
即便如此,依旧难掩男人英挺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眼,以及那抹令人难以忘怀的矜贵清雅的气质。
姜云诗看到的第一眼就心动了。
虽然苏慧云之前介绍给她的男人都挺优秀,但和眼前的男人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她让苏慧云把自己的信息推了过去,但对方很快回复,他只见姜家的长女。
沈知没看上姜云诗,苏慧云虽心有遗憾,但沈氏这么个香饽饽她哪舍得松手。
既然对方要求见姜堰,她便介绍给了姜堰。
——姜堰不就是和沈明妤关系好?要不是这层缘故,现在和他交往的就是自己了!
姜云诗没好气地将茶杯摔到桌上。
姜堰挑起眉,笑容不减。
她虽然不待见沈知,但用他来气气姜云诗还挺好玩的。
至少狗男人还有点用途。
正想着,姜堰手机响起来电提醒。
她睨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姜堰有点疑惑,接起电话,便听对面的沈知单刀直入:“十一点姜家门口接你,姜小姐意下如何?”
姜堰不喜欢打电话。要不是姜启琰他们都看着自己,姜堰绝对不给好脸色。
她用肩膀夹住电话,动作矫作扭捏,好似一个陷入热恋的小女人:“原来是沈先生。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啦?”
沈知语气依旧平静,似乎只是在叙述事实,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姜小姐删了我的
哦,她确实忘了。
姜堰余光瞥见死死盯着自己的姜云诗,她顿了顿,语气又嗲了几分:“哎呀,知道啦。未婚夫不就是想多听听人家的声音嘛,讨厌啦,人家也很想你嘛。”
“……”对面沉默半晌,沈知淡声道,“姜小姐,好好说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05-:45:06~-05-:2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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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养玫瑰第5天
和沈知约好见面时间,姜堰又矫揉造作地说了好几遍“人家好想你呀”。
好在沈知电话挂得及时,耳朵没有遭受噪音污染。
姜堰也没往心里去,乐呵呵地挂了电话。
她吃完早饭回楼上时,姜云诗又骂骂咧咧吵了一架。
这回是和苏慧云。
姜堰没空管她,回到房间后,就给沈明妤打了个
沈明妤还没睡醒,但听到姜堰的声音,她的起床气消失了大半,“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宝贝,我昨天节目录到凌晨两点,又被导演拉着去吃夜宵,刚回来睡了没俩小时。你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赶快给我细讲讲,我真的要好奇死了。”
姜堰“呵呵”两声:“我还没兴师问罪,你跑这儿听八卦来了?”
“当然啊!我哥的八卦我怎么可能放过!”沈明妤盘起腿,兴奋地调亮床头灯,“你可不知道,他从小到大连个关系好的异性都没有,天天一张臭脸写的都是‘异性勿近’,他怎么就突然开窍决定结婚了!”
“我知道。”
姜堰走到衣帽间,为下午的约会准备行头。
欧式洛可可风格设计的敞开式衣帽间内井井有条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服饰,按照用途和颜色划分。头顶一盏偌大的水晶灯将整个衣帽间映照得闪闪发光。
姜堰走到一扇玻璃柜门前,随便翻了翻里面昂贵的裙子。
她不是很满意地蹙了下眉,而后慢悠悠踱到另一扇柜门前。
“新城区商圈那块地皮在我二叔手上。”姜堰慢悠悠说道。
沈明妤的问题她昨晚也想了一晚上。
今早隐约听到姜启琰在花园里打电话时才有了头绪。
去年年末姜氏集团接下新城区整个商圈规划的项目,新城区的建设极受霖城*府重视,各大企业都渴望从中分一杯羹。
沈氏也在其行列内,姜堰早上听到姜启琰提起,如果联姻顺利,考虑把最核心的购物中心项目拿给沈家,当做姜堰的嫁妆。
沈知对自己也是够狠的。
昨晚他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却依旧能为了公司利益忍辱负重,非要完成两人的一周之约,与姜氏联姻。
听完姜堰的解释,沈明妤天真地问:“万一他是看上你了呢?”
那他可能是脑子坏掉了吧。
姜堰翻了个白眼,语气却骄傲:“那当然。我这么个大美人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吧?”
沈明妤早已习惯她的自恋,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准对你一见钟情了呢。我昨晚上仔细回想了下,我哥比较倾向清纯小白花,那天相亲你连妆都没化,他肯定觉得‘很好,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沈明妤,你小说看多了吧?”姜堰无力吐槽。
但姜堰仔细一想,沈明妤说的不无道理。她前天相亲时候没化妆,昨天见傅宁安又选了件宜家宜室的白色礼裙,如果沈知喜欢小白花,那自己这两天的装扮岂不是都撞枪口了?
或许他觉得自己还算养眼,容忍了她的小脾气?
想到这,姜堰干脆利落地选了件酒红色紧身连衣裙,裙摆还缀着blingbling的亮片。
能露多少露多少,要多性感多性感,大有种去夜店狂欢的架势。
“行了,别八卦了。该是你赎罪的时候了。”
“我赎什么罪。”沈明妤装听不懂。
“你说呢?我让你帮我跟你哥说明白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
沈明妤努力回想了下。
哦,她说她哥是个孤寡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让姜堰放心。
那谁能想到他怎么榆木脑袋开窍了嘛……
“现在你错过了最好的解释时机,我和你哥已经开战了。这场战争你必须帮姐妹赢得胜利。”姜堰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下,对自己这身战服十分满意。
“这,怎么就成战争了……”
“情场即战场,懂?”
“……”
沈明妤虽然觉得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我怎么帮你?”沈明妤问。
“帮我摸清敌人底线,我要狠狠在他的底线蹦迪。”
沈明妤犹豫了下。
“窈窈,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哥也是如假包换亲生的,其实我不想看你俩这样。我哥人挺好的,你要不再认真考虑考虑……”
“小妤。”姜堰冷漠地唤她一声,“你想清楚,我和你哥结婚,你要管我叫嫂子。”
沈明妤:“好姐妹就要统一战线,我一定帮你消灭敌人!”
-
十一点过半,祁睿平第N次抬手确认腕表上的时间。
他不时望向不远处的别墅,除了在门口打扫的佣人外,空无人烟。
他毕了业就在沈氏集团工作,前两年升到特助的位置,跟在沈知身边也不少时间了。
沈知虽然年轻,但工作上严谨沉稳,能力出众,祁睿平打心底尊敬他。
他跟了沈知那么久,对他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不论工作还是生活,沈知都会非常严格的安排,并且一丝不苟地执行。
别说感情生活了,就连和人聊闲天的时间都没有。
听说他交了个女朋友,而且特意为这位女朋友挪出半天的时间陪她约会,祁睿平还是挺好奇的。
像沈知这种人,就该全身心奉献给事业,哪有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
但让他愿意浪费时间的女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总裁办的工作群已经炸了,不少人在群里八卦老板的女朋友长什么样。
祁睿平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自己也没见到呢。
约好的十一点,这都过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好大的谱。
祁睿平给沈知简单汇报了下进度,他那边还在开会,没回复。
祁睿平和司机打了声招呼,打算去敲门问问情况。
刚要离开,他便看到一个袅娜的女人从别墅中款款走了出来。
女人一身酒红色低胸紧身裙,掐腰处镂空设计,勾勒出她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裙子很短,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发光。
她姿态婀娜地朝祁睿平的方向走来,最终停在他的面前。
姜堰一撩秀发,红唇轻挑:“沈知呢?”
祁睿平久久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一直以为,沈知的女朋友一定是个书香门第温婉优雅的大家闺秀。那样的女人看上去才配得上他。
这……这怎么是个妖精??
“姜堰姜小姐……?”祁睿平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唤了一声。
万一自己认错人了呢??
姜堰点点头,笑意更甚:“沈知人呢?”
祁睿平万念俱灰,闭了闭眼睛。
他向姜堰解释:“沈总还在开会,让我先接您过去。”
妖精神色明显失落:“哎呀,他怎么没有亲自来接我呀?”
听沈明妤说,沈知最讨厌人迟到。她可是特意在屋里刷了半个多小时消消乐才出门的。
他不来,自己这不白发挥了。
祁睿平帮姜堰拉开车门,心说,我们沈总和你估计就是逢场作戏,会来接你才怪。
面上,他却平静安慰:“今天的会比较紧急,沈总特意嘱咐过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一定会照顾好您。”
“哎呀,那怎么行。”姜堰坐上车,幽幽叹口气,“真是的。一点诚意也没有,比我前十几任差远了。”
祁睿平差点被口水呛到。
前十几任??沈知到底哪里找来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你记得跟他说呀,等了我半个小时才接到人呢。”
“姜小姐放心,沈总那边我已经报备过了,只说了堵车。”
姜堰:?
那怎么行,她可是特意为了他迟到的!
姜堰笑眯眯问:“你叫什么?”
这问题虽怪,祁睿平却依旧淡定地回道:“祁睿平,是沈总的助理。”
姜堰若有所思点点头:“你们做这行的应该都很聪明吧?我怎么看你好像只有小聪明啊?我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别给我瞎抖机灵。”
行吧。
终于把祖宗哄上车,祁睿平坐到副驾,向司机报了餐厅地址。
沈知那边会议已然结束,给祁睿平打来电话。
祁睿平接起电话,毕恭毕敬向他回报:“沈总,已经接上姜小姐了……嗯,我明白。”
“是沈知嘛。”后座传来娇滴滴的一声。
祁睿平下意识抬头,从后视镜打量了眼后座的姜堰。
姜堰正双手环在胸前,惬意地靠在座椅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她虽然在笑,眼神里却满是威胁。
祁睿平顿了顿,如实道:“我们刚出发。姜小姐她……晚了半个小时才出门。”
反正这是姜堰让他说的,被讨厌也是她被讨厌。
沈知赶快把她换掉才好。
然而沈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把她的迟到当回事。
姜堰这边听不到沈知的回复,她干脆往前凑了凑,伸手戳戳祁睿平的肩膀,叫他打开外放。
男人低沉如水的嗓音在这不大的空间内流淌着,没有她想象中的不耐与愠怒,反而平静温和:“姜小姐早上没睡好,让她在车上好好休息。”
就连祁睿平都有些意外。
他曾亲眼目睹过合作商因迟到两分钟被沈知直接拒之门外,这妖精到底给他老板喂了什么迷魂汤?
姜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就是嘲讽她早上说话阴阳怪气么,怎么着,她就要阴阳怪气。
姜堰叫祁睿平把手机拿给自己,她捧着手机,故意凹了个扭捏的姿势,嗓音软得像是能掐出一汪水:“未婚夫,你怎么没有亲自来接人家呀?”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电话被那端挂掉了。
姜堰怔然,一时间分不清沈知是以为对话结束了无意识挂断的,还是故意的。
她满腹怒火将手机丢还给祁睿平。
见他偷偷打量自己,姜堰不开心地将墨镜扒拉上去,仰头靠到软椅上。
她语气凶巴巴的,似乎是将对沈知的怒火全然发泄到祁睿平身上:“没听到我要休息么,看什么看。”
工作群里依旧热闹,大家对这位未来的总裁夫人十分好奇,不停问祁睿平接到人没有长什么样什么感觉情况怎么样。
祁睿平默了默,回:
6、养玫瑰第6天
车子停在市中心商业街旁一家米其林三星级日料店。
餐厅是姜堰选的,她在德日意法瑞餐之间矫情地徘徊许久,最后想起沈明妤说过沈知不喜欢吃生食便愉快地订下这间日料店。
餐厅的包间需要提前预定,两人昨晚确认时间时已经没有空余包厢,只能预约吧台的位置。
姜堰很喜欢吧台的位置。
吃日料,就该坐在寿司师傅旁边看他亲手捏好寿司摆入盘中,这是一门艺术,该怀着敬畏之心尊重才是。
显然沈知并不这样认为。
姜堰也是早上才知道,沈知特别讨厌昏暗狭小又拥挤的空间。
这家日料虽是米其林三星,店面却不大,装修也极其简朴,大厅内喧喧嚷嚷,非常有烟火气。
完美契合所有他讨厌的特质。
姜堰到的时候,沈知已经在吧台等她。
他身材高大,倚在狭小拥挤的吧台边需要微微躬着身子。
沈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日式粗陶茶杯,修长似玉的指尖抵在上面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昏黄的灯光落下,为他深邃俊朗的眉目平添了一抹颓然落寞之感。
见他略显局促的模样,姜堰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自己挑的这个位置非常适合他。
沈知本来已经等得不耐。这样狭小幽暗的空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神奇的是,看到姜堰明媚的笑靥时,他内心中的烦躁与不安在那一瞬间全然消失了。
他微一怔忪,自己也没抓住这抹奇异的情绪,便见姜堰扭着腰肢朝他走来:“沈先生,有什么事情比亲自接你的未婚妻还重要嘛?我前十几任相亲对象,可没有你这么无礼的。”
还记恨着这件事。
沈知收拢思绪,从善如流:“我的错,下次一定亲自接姜小姐。”
见他认错这么快,姜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发脾气了。
她走到沈知面前,故意撩了撩头发,问:“沈先生,我为了今天的约会特意挑的这身,好看嘛?”
姜堰离他站得很近。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那抹木调玫瑰香飘了过来。
很好闻。
沈知顺着她的话头,目光不自觉下挪,打量了眼她今天的穿着。
酒红色的紧身裙衬得她皮肤雪白,眉眼也愈发艳醴勾人。她就像一朵盛放的玫瑰,即使在昏暗狭小的环境内,依旧绚丽夺目。
他喉结微滚,目光沉了几分:“嗯,好看。”
多半是敷衍她呢。姜堰不恼,笑眯眯道:“是嘛,那我以后都这么穿。”
快来训她穿得太暴露,快来凶她呀!她要和他吵架!
姜堰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知,谁知他的神色没有一丝起伏,淡声道:“姜小姐喜欢就好。”
姜堰:“……”
连着几回合都没有占据上风,姜堰感觉自己就像是重拳砸在了软棉花上,无力得很。
她有点蔫,在车上酝酿的熊熊气势被沈知清冷冷的回应浇得所剩无几。
姜堰把墨镜扔到桌上,蔫蔫地坐到沈知旁边。
她一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沈先生,我想吃刺身。”
“姜小姐随意。”
姜堰问:“你喜欢吃嘛?”
沈知没有回答,只道:“你喜欢就好。”
姜堰自然知道沈知不喜欢吃生食,可她还是故作遗憾道:“真可惜呀,你不喜欢。我以为我未来的老公会喜欢和我吃一样的食物呢。”
说罢,她还故意抹了抹眼角,搞得好像那里有眼泪似的。
“那姜小姐现在可以开始学会接受现实。”
姜堰:“……”
姜堰解气似的点了一堆沈知不爱吃的,还故意叫寿司师傅将做好的鲷鱼寿司放到他面前。
姜堰言笑晏晏地用日语与寿司师傅畅聊着,跟他讲沈知有多喜欢鲷鱼寿司。
寿司师傅兴致盎然,一边给姜堰讲解着他家的鲷鱼来自哪个海域,如何处理,一边满是期待地看向沈知。
出于礼貌,放在面前的寿司是要本人吃完的。
沈知垂眸睨了眼摆盘精致的寿司,缄默不语。
姜堰撑着下巴,也在看他。
灯光很暗,她的眼睛却亮闪闪的。
明知是她故意为之,沈知的教养让他无法拒绝或动怒。
他执起筷子,细细的筷子尖悬在寿司上略作停顿,最终夹起寿司轻蘸酱料,将整个寿司送入口中。
他吃饭时动作安静斯文,姜堰明显看到他的眉尖微微蹙起,努力隐忍着生鱼片微妙的口感。
沈知快速咀嚼几口后将寿司快速吞入,根本顾不上细嚼慢咽。
他灌了口茶,苦涩的麦茶清掉鱼片略微的腥涩味,这才好受了些。
寿司师傅满脸期待地问他好吃么。
沈知拿起纸巾轻轻擦拭唇边,用日语礼貌回复。
寿司师傅也是个开朗健谈的主儿,他觉得和两人聊得不错,又听沈知说好吃,干脆再免费送他一碟。
沈知:“……”
姜堰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得更开心了。
一顿饭终于吃完,沈知只吃了寥寥几口,倒是姜堰吃得又饱又开心。
临走前,寿司师傅还笑眯眯送给他们两串三色团子。
沈知不喜甜食,两串团子再次落入姜堰手中。
她举着团子,上车后还非常大方地分给祁睿平一串。
“这家店真不错呀。”姜堰咬着团子感慨,“沈先生,这也算我们第一次约会了。这么有纪念意义,以后我们常来吧。”
沈知眼底落下阴鸷。
姜堰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啧啧道:“看来沈先生不是很喜欢呢。你要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就告诉我,可千万别忍着。”
“姜小姐,食不言,寝不语。”
沈知打断她,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她蹭掉她嘴角的黄豆粉。
男人的指腹划过她唇边细嫩的皮肤,留下一抹温热。
姜堰嘴里还咬着团子,她怔了怔,不小心将竹签咬断。
她像是触电般,快速躲到车子另一端,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这男人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姜堰的耳尖瞬间红了,她咬着竹签,嗫嚅道:“嗯,我不仅吃东西爱说话,睡觉时候也爱说话,你肯定受不了,赶快换个人吧。”
沈知微一歪头,有些疑惑地打量她片刻后,微不可查地轻笑一声。
“姜小姐,你考虑得过于长远了。”
“……?”
姜堰眨眨眼,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她的整个耳朵彻底红了——
什么鬼啊!!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
今天整个约会行程都是姜堰安排的。
她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也很有信心,毕竟前十四任相亲对象里有六个都没经受住这个约会安排,剩下几个大多折在了沈明妤那里。
车子停在餐厅不远的购物商场,甫一下车,姜堰就笑眯眯对沈知道:“沈先生,我这人从小被家里惯坏了,花钱没什么概念,逛街也是看到喜欢的就买。今天既然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理应是沈先生请客吧?你可别介意啊。”
“自然。”
有了昨天沈知眼都不眨拍了幅画送她的前车之鉴,姜堰清楚,光是在他面前展现自己花钱的能力并不足以把他吓跑。
她接触过的这些公子哥,一个个不可一世得很,谁也不放在眼里。刚见面两次就想让人家俯首称臣那绝对是自不量力。
姜堰就是抓住他们这种心理,故意把自己架到一个“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的高度,那些从小到大和她一样被家里宠坏的公子哥当然受不了伺候别人,坚持不了一天就骂骂咧咧走人了。
沈知自然也是。像他这种习惯了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大佬,更不可能受得了她的大小姐脾气,纡尊降贵伺候她。
……
商场是露天的,各大奢侈品牌分列两边。
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无云,炽热的阳光将石板路烧得发烫。
姜堰将手掌搭在眉骨处,过滤掉毒辣的阳光,幽幽叹气:“哎,今天阳光怎么这么毒呀。为了见沈先生,我出门太着急都没涂防晒霜呢。”
她故意抬起胳膊给沈知看,“你看,我皮肤很娇嫩的,都晒红了。”
沈知望向身旁的祁睿平,祁睿平心领神会,从车门处取出一把伞。
纯手工打造的黑色直柄伞,底部有双“R”标志。
祁睿平撑开伞,遮到姜堰头顶。
“姜小姐将就下。”沈知淡声道。
姜堰不乐意了:“沈先生,我是和你约会还是和小祁约会呀?别人看见他给我撑伞,还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呢。”
她笑眯眯地仰起头,“我要你撑。”
祁睿平惊恐地看向沈知。
他跟了沈知这么久,每次都是别人伺候他,还没见过他伺候别人呢。这位姜小姐可真是胆子大。
沈知默了默,让祁睿平把伞拿给自己。
祁睿平只好遵从。
沈知接过他递来的遮阳伞,如白玉般温润修长的手指抵在银质手柄上,像极了一件雕刻精致的艺术品,十分好看。
他将伞面往姜堰的方向微微倾斜,帮她遮住全部阳光。
“真好呀。”姜堰毫不客气地把包也扔给沈知,“沈先生比我前十几任未婚夫强多了,让他们帮我撑个伞拿个包系个鞋带儿什么的都不乐意着呢。等以后我们结了婚,沈先生可得始终如一呀。哦,还有呀,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逛逛街打发时间,买点自己喜欢的衣服包包鞋子什么的,到时沈先生每周可要专门空出两天时间陪我呀,不然我生起气来,你可受不住哦。”
姜堰小嘴叭叭的,每个字都恨不得在男人的雷点上蹦迪。
跟在两人身后的祁睿平听得都头皮发麻,更何况她身边的沈知。
时不时把她那十几个前任拿出来说事就算了,把他当冤大头苦力和移动金库也算了。沈知平日最讨厌别人用无意义的事浪费他的时间,这位大小姐可好,竟然让他专门空出时间陪她消磨时间?还这么理直气壮?
祁睿平偷偷掀起眼皮打量沈知一眼,他唇线紧绷,面色沉沉,似乎徘徊在爆发边缘。
再看他身边的姜堰,自鸣得意地仰着脑袋,真当谁都要哄着她的大小姐脾气了?
祁睿平遗憾摇头,这位姜小姐真是把路走窄了。
以沈知的样貌、能力和家世,想要嫁给他的女人从霖城能排到美国去,祁睿平虽不知这位姜小姐靠着什么成了他的女朋友,但就凭她这么能作的劲儿,迟早,哦不,现在就能把这么完美的男朋友给作没了。
祁睿平都能想象到沈知阴着脸和她提分手,并且把她扔在原地头也不回离开的场景了。
这样想想,竟然还有点爽。
这位大小姐的作闹脾气,连自己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沈知这个当事人。
祁睿平心里的小恶魔开始叫嚣,他隐隐期待地看向沈知,内心呐喊:提分手!提分手!把伞甩她脸上!
可谁知,沈知并未如他愿将伞甩到姜堰脸上,而是口吻清浅道:“好,都听姜小姐的。”
作者有话说: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今天有二更嗷~求表扬!(叉腰)
7、养玫瑰第7天
姜堰:?????
祁睿平:?????
两人都想不明白,姜堰已经作成这样了,为什么他还要忍???
姜堰暗自咬牙,和姜氏联姻他到底是能拿到多少好处,她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沈知竟然还能沉得住气?
狠,是真狠。
她心底气得半死,表面却春风和煦。姜堰撩了撩秀发,故意往沈知身边依偎过去:“果然沈先生是我这十几任未婚夫里最好的呢。”
沈知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亲近,淡声问:“姜小姐想逛哪家店?”
姜堰娇滴滴回:“没想好呢。”
她四周打量一圈儿,很随意地指了一家,“要不就这家吧。我逛街喜欢瞎逛打发时间,沈先生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
姜堰弯起眸,心想着一会儿好好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功力。
姜堰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不论是她父亲还是二叔都不会在金钱上限制她。
她对钱的概念就是一串数字,买东西只看喜不喜欢,不看这串数字的长短。
不仅如此,姜堰还喜欢买各种限定款和最新品,烂大街的款式她是绝对不会让它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逛了四五家店后,祁睿平看着自己手里满满当当的购物纸袋,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实在想不明白,姜堰为什么要买一个只能放下一根口红的斜挎包,为什么要买一个钻石做的挂件熊以及一个看上去并不能用来养鸟的鸟笼子包。
这些“无用”的东西此时就拎在他的手里,那个鸟笼子好像还是金制的,特别沉。
他好歹是个年薪七位数的总裁特助,大工作日的就跑来给这位大小姐拎包未免过于跌份儿,祁睿平气得恨不能把手里这些没用的东西扔地下撂挑子走人。可再看他家的总裁大人,正给那位大小姐打着伞递着水,祁睿平一时间说不出半点抱怨的话。
毕竟沈知看着比自己还要更惨一点。
沈知倒没像祁睿平那样唉声叹气,他神色如常,甚至在姜堰作兮兮地装柔弱,打不开一瓶已经开过盖的矿泉水时,他好心地帮她拧开了盖。
姜堰咕噜噜地仰头喝水,漂亮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沈知。
早上沈明妤和她说过。
沈知一向自律严格,讨厌花枝招展的女人,讨厌脏乱昏暗的地方,讨厌吵闹,讨厌别人浪费他的时间,讨厌把时间和金钱花在无意义的事上,讨厌别人黏他。
姜堰觉得自己今天做的每件事都在他的雷点反复横跳摩擦,可他却毫无反应,自始至终都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根本不理会她的作闹行为。
不会是……真的喜欢她吧……?
“咳咳咳咳。”
姜堰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差点被矿泉水呛到。
沈知睨她一眼,看上去犹豫了几秒,最终抬起手臂机械地顺了顺她的背:“还好么。”
姜堰见他那副波澜不惊甚至还带了点嫌弃和讥讽的表情,迅速否定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
不是她看低自己,她知道自己的长相足以让无数男人一见钟情。
但“无数男人”的范畴里绝不包括沈知。姜堰不想替他说什么好话,但她清楚沈知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
他们统共才见过三回,他能喜欢她什么,足以让他踩着自己的尊严忍受她又作又闹?
喜欢她有本事把他的钱全部花光嘛?
姜堰收回这个可笑的想法,朝他摇摇头:“没事。”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会产生这种想法,肯定会笑话死她。
-
姜堰到家时,她买的那堆衣服包包鞋子比她早一步到。
她今天战果颇丰,正好赶上不少店铺上新春夏新款,她每个款式不同色全买了遍,光鞋就有四五十双。
佣人问她这些购物袋放在哪里,姜堰想了想,给她写下一个地址,让佣人把所有东西全部寄到那边去。
地址是沈明妤的私人公寓。
搁在往常相亲,那群相亲对象基本都熬不过第一天的约会,骂骂咧咧说没人能经得住她这么造。姜堰也不是个爱花别人钱的主儿,好聚好散,分开后都会把钱还给对方。
但沈知和那些人不同,分分钟拍下二百万的画送给她的人,今天这点衣服包包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他对姜堰的败家行为毫无反应,姜堰不想把钱还他让他得便宜卖乖,却又不想白拿他的东西,干脆把所有东西都送给沈明妤。
她和沈明妤本来衣服鞋子都是同尺寸,审美又一致,就当是沈知补给她的零花钱了,里外里谁也不亏。
安排好衣服包包们的归宿,姜堰美美得回到自己房间,卸妆泡澡。
她对今天的约会还算满意。虽然沈知这人一整天下来都冷着一张脸,基本无视了她所有作闹行为。
但姜堰自觉和他打了个五五分的平手。她能看出沈知在忍她,等哪天他忍不住了,也就知难而退了。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摩擦横跳多蹦跶几天。
姜堰心情不错,把整个人埋进泡沫里,给沈明妤打了通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的约会怎么样!”电话甫一接通,沈明妤清亮的声音便从电话那端传来。
她感觉自己快要憋坏了,整个娱乐圈的瓜都不及姜堰的香。
姜堰用肩膀夹着电话,指尖漫不经心地玩着浴缸里的泡沫:“挺好呀。我和你哥今天去吃了日料,逛了街,买了一堆好东西呢。”
“听上去还挺正常的嘛。”
“当然,”姜堰笑道,“也就几十条裙子十多个包包还有几十双鞋吧。对了,还有条特别漂亮的项链,你肯定喜欢。我都叫人给你送到公寓去了,你记得收。”
沈明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哥没有被你可怕的购物欲吓到?”
“你哥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被我这点小风小浪吓到。”姜堰高兴道,“不过你放心,再过两天保准退婚。”
“两天?那我哥就要破纪录了。”沈明妤抠了抠新做的美甲,不知为何语气中还有点小骄傲。
姜堰无语:“行了吧,这你也要比一比?”
沈明妤得意:“当然了,我哥什么都比别人强,这种事虽小但也要比他们强。”
姜堰“啧”了声:“你再炫耀,我可打算改主意给你做嫂子了。”
“别别别,我可不想管你叫嫂子!”沈明妤立马转移话题,“你买的新衣服什么时候送过来?我正愁没新衣服穿呢。我打算把次卧也改成衣帽间,你觉得怎么样?”
“就这两天。如果我没记错,书房已经和你的衣帽间打通了吧?”
“书房?我的房子里怎么可能有书房?”
这话说得没毛病,姜堰一时间无法反驳。
“我打算把两个衣帽间打通,做个暗门,按开关才能进里面的房间。你想象下,一摁开关,‘啪’的一下两个衣柜做的暗门打开,里面所有水晶吊灯跟着一起亮,那里就放我最喜欢那几件高定,用人形立架支着,整得跟GucciGarden的展厅似的,你觉得怎么样?”
沈明妤天马行空地畅想着自己的衣帽间改造计划,聊了半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挂掉电话。
姜堰竟然对她绝妙的想法持怀疑态度,简直没有一点想象力。
挂掉电话,沈明妤有点饿。
最近在节食期,她晚饭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她下楼准备洗点圣女果解解馋,路过客厅时,正好撞见陪在叶静柔身边的沈知。
叶静柔最近爱上了画国画,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支了张小叶红檀长桌,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笔墨纸砚,专门用来画画写字。
长桌正中央,宣纸被叶静柔小心翼翼地垫在毡上,她执着毛笔,低头在纸上大刀阔斧地挥毫泼墨。
叶静柔跟沈明妤说过,国画书法可以静心养神,沈明妤觉得她说得挺对,反正每次自己在旁边看时都静得想睡觉。
这点她不得不佩服沈知。
也就他耐得住脾气,愿意陪在叶静柔身边给她研墨递笔。
“明妤,来看我的新画。”
看到门口的沈明妤,叶静柔笑着招呼她。
提笔勾完落款的最后一笔,叶静柔将毛笔放回笔架,看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她文旁边的沈知:“我画得怎么样?”
沈知含颌,语气温和:“嗯,好看。”
沈明妤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叶静柔刚学国画没多久,成果绝不能抱有太大期望。
沈明妤自知没什么艺术品位,但叶静柔画的那几块嶙峋山石着实像抹布。她咽了咽口水,抬眼瞅向一旁的沈知。
许久未见,她这位哥哥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见长。
沈知神色坦然地回以目光,沈明妤轻轻哼了一声。他也就是不常在家,愿意哄叶静柔开心,要是让他天天看叶静柔画的抹布,他才夸不出来呢。
沈明妤实在不想骗叶静柔,又不忍心打击她,只好嗫嚅半天,道:“进步了!”
“是吧,我也觉得呢。”叶静柔温温柔柔地弯起眸子,一时兴起,“我打算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在书房。”
“……”沈明妤默默,努力制止叶静柔把几块抹布挂到书房的想法,“妈,以后越画越好,不急于这张。”
“也是。”
叶静柔实在没有画画天赋,可她又人菜瘾大,还喜欢叫人陪着。沈明妤想起无数个昏昏欲睡的午后,痛不欲生,每天祈祷着叶静柔尽快换个嗨一点的爱好。
“没关系,可以都裱起来。”
叶静柔一听,笑意更甚:“阿知说得对,以后我还可以办个画展。”
沈明妤头痛,这人回来半点忙都没帮上就算了,怎么还帮倒忙?
她凶巴巴瞪了沈知一眼,示意他闭嘴,可沈知显然没有接收到她的讯号,神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墨碇,抽了张纸巾擦拭着指尖蹭到的淡淡墨迹。
这人无聊的很,就该让姜堰多教育教育。
沈明妤撇着嘴,面上却一派天真地问:“哥,今天约会怎么样?”
沈知淡声回:“很好。”
“啧,真的假的?”沈明妤不信,“就姜堰那大小姐脾气,你受得了?”
“明妤,窈窈是你好朋友,不许这么说。”叶静柔笑意温柔,“照我看窈窈挺好,跟我们阿知也般配。”
沈明妤啧啧两声:“妈,我俩这公主脾气你还不懂?我哥哪儿受得了。照我看,他过两天就忍不住提分手咯。”
“不会。”沈知打断她。
他眼皮都不抬一下,从笔架上取了支毛笔汲墨,展开一张新的宣纸。
“如果一切顺利,年底之前结婚。”
柔软的毛笔触在宣纸上,墨迹洇开。
行云流水,笔势浑厚。
最后一笔出锋,写下的是“窈窕”二字。
8、养玫瑰第8天
姜堰万万没想到,沈知竟然连结婚的日子都考虑到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噩梦,迷迷糊糊对电话那头的沈明妤道:“小妤,我做噩梦了,梦见你哥要娶我,你快把我叫醒。”
沈明妤无情的声调将她拽回现实:“你没有做梦,这是真的。”
“……”姜堰一下子清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忍不住拔高音调,“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沈明妤啧啧两声,喟叹道,“他那语气,简直就是非你不娶。哎,人间真爱不过如此。你要不考虑下?”
沈明妤的语调轻松,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什么鬼真爱,是他舍不得姜家这块香饽饽。”
姜堰按下床头的开关,窗帘缓慢拉开。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鱼骨拼接的地板上,光影随风摇动。
她靠在窗边,轻轻叹气。
联姻这种事,姜堰没资格说“不”。
商业联姻本就是两家公司利益最大化的手段之一,在这个圈子里,谈爱情太可笑,不如钱来得实在。
更何况,她如今寄人篱下,为姜家换取更多的利益是她现在仅剩的价值。
姜堰明白其中冷暖,也自知没有拒绝的资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表面配合,背地再用小伎俩让那些相亲对象主动退出。
可如果沈知铁了心和姜家联姻,那她也只能同意。
——竟然为了公司利益能隐忍到这个份儿,姜堰现在是信了外界说他手腕狠戾的评价。
对自己都能这么狠,更何况对其他事。
姜堰又叹了一声。她摇了摇脑袋,重新整理思路。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她还有机会。
想到这儿,姜堰翻出昨晚刚加上的沈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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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姜堰消息时,沈知正在市中心一家名为“云水涧”的私人公馆。
他点开姜堰发的链接,是家叫GLOBE的夜店。装修是最近流行的赛博朋克风,炫酷的霓虹灯光几乎闪瞎他的眼。
沈知的指尖轻轻叩在桌面上,沉默片刻,他面无表情地关掉链接。
他所在的这家私人会馆是新中式设计的两进院落,东厢房的落地窗外翠竹林立,小桥流水掩映其间,清幽雅致,美不胜收。
屋内被改造成茶室,点着檀香,屏风后坐着个弹古琴的美人,琴声如珠落玉盘,袅袅悠然,配着缭绕烟雾,仿若仙境。
与刚刚姜堰发来的夜店环境,对比鲜明。
“我们最近在研究的高熵构型能解决层状O3结构的稳定性,进展不错,安全性有了显著提升。”温玉成推了推眼镜,给屋里的两人认真讲解着自己近期科研成果。
见沈知漫不经心,他停下来,朝窗外望了望,“子安真是的,怎么还没到?”
“就是,”一旁的岑川附和,“他明知道沈哥最讨厌人迟到,还敢来这么晚。”
温玉成最近实验室放假回霖城休假,又赶上沈知回国,邓子安便以接风洗尘的名义约了他们打牌小聚。
谁承想组局的人迟到,四人的升级活生生变成斗地主。
沈知给姜堰回了个:
而后放下手机,他淡声道:“没事。”
“还说没事,”温玉成推了推眼镜,笑道,“你脸上就差写‘不耐烦’三个字了。”
沈知侧过头:“很明显?”
“你问阿川明显不明显。”
岑川点头。
正这时,茶室的大门被推开,邓子安大大咧咧的声音扰乱室内悦耳琴声:“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你还知道来。”温玉成笑着埋怨,“你不知道阿知最讨厌人迟到?瞧他那张脸臭的。”
“嗐,沈哥不会生气的。”邓子安阔步走到桌子边,一口灌下岑川替他斟好的茶,“总不能差别对待,是吧沈哥?”
温玉成好奇:“你这话什么意思?”
邓子安又叫岑川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眯眯道:“你成天醉心研究,还不知道呢吧?他谈恋爱了。”
这下温玉成更好奇了:“这事怎么没跟我说?和哪家姑娘啊?”
“不是谈恋爱,联姻而已。”沈知淡声解释。
“还能有谁,他能给咱们什么惊喜?”邓子安挤眉弄眼,“还不是姜家姜大小姐。”
“哦?那个‘姜堰’?”温玉成的重音落在姜堰的名字上,似乎对这两个字十分熟悉。
“嗯哼。”邓子安揶揄,“我可听说了你俩约会她迟到这事,她能迟到我不能?你可别差别对待啊。”
岑川打趣:“你和姜小姐那能一样么。”
邓子安耸耸肩:“不过你们不常回来,应该还不知道吧?那位姜小姐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大小姐脾气,不好伺候着呢。”
邓子安拢起桌上的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给几人科普姜堰的种种作精行为。
温玉成和岑川叹为观止,倒是沈知神色如常。
“这……”听完邓子安的科普,温玉成打量了眼对面的沈知,“阿知,你要不再考虑下吧?”
“就是说啊。”邓子安叹了声,“沈哥,看在咱俩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重新考虑下吧。”
沈知淡声道:“不考虑,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真打算后半辈子在家供个祖宗?”邓子安啧啧道,“人都是会变的,当初你还说过我小时候可爱呢,现在不也相看两生厌?”
沈知抬眸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岑川嘲道:“有没有种可能,可爱是傻X的意思?”
邓子安瞪他:“滚。”
温玉成道:“子安说的有道理。我看这位姜小姐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况且……”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沈知,“她还记得你么?”
“……”
见他沉默,几人心下了然,一时间也不敢再提这茬。
隔了许久,温玉成轻声道:“阿知,她值得你这样做么?”
——她值得么。
沈知捏着扑克的手指微顿,纸牌被他折出皱痕。
他敛着眸,沉默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说实话,他也不清楚。
-
GLOBE是最近酒吧街上最火的一家夜店。
激烈碰撞的镭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一个巨型犀牛头人身雕塑伫立在舞池前,泛着红光的双目注视着舞池中央摇曳的年轻男女们。
这家夜店主打赛博朋克风,一度成为年轻人心中的top1。
局是程盈盈组的,姜堰的塑料姐妹花之一。
关系是塑料了点,但互相组的局谁也没落下过。
甫一见到姜堰,程盈盈便和几个姐妹迎了过来:“窈窈,好久不见,好想你呀。”
姜堰笑着应和:“是呀,我也好想你们。”
“小妤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没有,家里有事。”
沈明妤得知姜堰邀请沈知后把她骂了一通。
倒不是觉得姜堰带坏她哥,只是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嗨过了,好不容易组的夜店趴,硬生生被姜堰破坏了。如今她只能窝在家里继续装她的可怜小白花。
“这样呀,好可惜。”
程盈盈幽幽叹了一声,面上却看不到遗憾的表情。
姜堰没太在意,和其他人一起坐下。
刚坐下,程盈盈便主动问她:“窈窈,最近相亲怎么样呀?”
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八卦。
姜堰的大小姐脾气有目共睹,她和十几任相亲对象的故事总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谁要是不知道这点事,那多半是因为还没挤进霖城名媛的圈子。
姜堰笑眯眯道:“挺好呀。”
程盈盈不放弃:“这次是谁呀?人怎么样?长得帅不帅?”
“我男朋友说他一会儿过来呢,见到你们就知道啦。”
见她搞得神神秘秘的,程盈盈暗自“嘁”了一声,多半是个拿不出手的。
也是,姜家给她介绍了不少条件不错的相亲对象,无一例外全被她作走了,现在哪儿还有正常男人敢要她?
打发走那几个八卦的女生,姜堰点了杯□□starMartin,窝在卡座里给沈知发了个消息:
沈知没回。
姜堰没在意,把手机收了起来。
正好程盈盈叫姜堰一起去舞池玩,她欣然接受。
沈知确实答应过来,但没约确切的时间。姜堰自然清楚他不会早到,且多半会在快结束的时候到这里,敷衍地赴个约。
姜堰没往心里去。她整了整身上的小皮裙,裙子比昨天约会那条还要短几厘米,到时再醉醺醺地拥个小鲜肉出现在他面前。
简直太完美啦。
……
从舞池回来,卡座多了几个男人。
是蒋文栋一行,有个女生正凑在他旁边聊天,模样十分亲昵。见姜堰她们回来,她走过来对姜堰身边的程盈盈道:“正好遇到栋哥他们,咱们一块玩吧。”
这种局就是图个热闹,程盈盈和蒋文栋关系一般但也不至于玩不到一起。
程盈盈道:“好呀,人多热闹。”
女生笑嘻嘻地回到蒋文栋身边。
姜堰的位置正好在蒋文栋旁边,看到姜堰过来,蒋文栋故意和女生拉开距离,往姜堰的身边靠了靠。
女生还想贴他,被蒋文栋嫌恶地推开了。
他捋了下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姜小姐,明妤没和你一起过来玩?我记得她最喜欢这家店。”
姜堰从桌上捡了瓶果啤,蒋文栋讨好地帮她启开盖子。
“是呀,不过她今天家里有事,没过来。”
“哦。”蒋文栋默了默,小心翼翼地问,“她最近是不是故意躲我呢?”
“怎么会这么想?”姜堰眨眨眼,好笑道,“她又不知道你来,别想那么多。”
“也是。”蒋文栋又捋了下头发,“她家里最近出什么事了么?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她家里私事,不好问。”
“好吧。”蒋文栋有些失落,但姜堰不愿多说,他也不好过问。
正好蒋文栋的朋友拎着酒杯回来,看到他身边的姜堰,男人微一错愕,差点将递给蒋文栋的酒洒出来:“栋哥,不介绍下?”
“姜堰,之前和你提起过。”蒋文栋心不在焉地给两人介绍,“赵鸣逸,我朋友。”
“你好。”赵鸣逸连忙将酒杯放到桌上,朝姜堰伸出手,“我们之前在栋哥的生日会上见过。”
姜堰不喜欢和陌生男人握手,她只是笑了下,微微含颌:“你好。”
赵鸣逸以为她嫌自己手碰到了酒不干净,难为情地在衬衫上蹭了下。他朝蒋文栋示意了下,蒋文栋撇撇嘴,给他腾出地方。
他就这么施施然坐到姜堰旁边。
姜堰不着痕迹地拉开友好的距离。
赵鸣逸并不在意,殷勤地给她倒酒递水果。
赵鸣逸前几天在蒋文栋的生日宴上对姜堰一见钟情。
他听说了姜堰的“事迹”,也听从了蒋文栋的意见考虑放弃。但回家后,姜堰姣好的面容与婀娜的身姿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令他魂牵梦萦。
谁不想拥有最顶级的尤物?
更何况,她的家世也非他人能比。
赵家刚在霖城扎根,虽不缺钱,却缺本地人脉。
把姜氏作为突破口进入本地市场,是他的最优选择。甚至,比他原本的预想过犹不及。
美人和金钱二者兼得。
不就是脾气大了点,没关系,他不介意。
“赵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姜堰笑眯眯的,扎了块哈密瓜送入口中。
赵鸣逸的目光顺着姜堰的动作,怔愣地望向她微启的朱唇,红润柔软,唇形十分好看。
谁说姜堰脾气大的?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很亲切啊。
赵鸣逸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目光格外唐突,他连忙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事,姜小姐喜欢吃什么我给你拿。”
姜堰弯了下唇,不置可否。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和沈知的对话框,发现他居然还没有回自己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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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养玫瑰第9天
收到沈知的消息,姜堰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将最后半块蜜瓜吞入腹中,站起身:“不好意思呀赵先生,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赵鸣逸一怔:“男朋友?”
“是呀,前两天相亲认识的,人还不错呢。”姜堰把手机扔进包里,想了想,从包里翻出粉饼和口红补了个妆。
烈焰红唇,十分勾人。
赵鸣逸沉默。明明前两天还听说她单着,再加上她那个没人能忍的大小姐脾气,怎么莫名其妙就有了个男朋友?
他只当姜堰是应付自己的客套话,随她站起身:“这样……那我去吧台点杯酒,顺便把你送出去吧。”
姜堰但笑不语。
她没再搭理非要跟着自己的赵鸣逸,转身和其他人道别。
程盈盈正和其他人玩骰子,见姜堰要走,道:“窈窈,我们马上也撤了,要不再等等一起走吧。”
“不用。”姜堰弯了弯眸,“我男朋友等急了,我就先走了。”
“啊……好。”目送姜堰离开,程盈盈才敢和身边闺蜜八卦,“姜堰有男朋友?诓谁呢。从进门就说,到现在也没看着人影。”
闺蜜道:“哎,你没看和蒋文栋一起来的那个男的一直黏着她,不会就是她男朋友吧?”
程盈盈伸着脖子往两人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嗤笑道:“有可能。听说他刚来霖城没多久,估计还不知道姜堰那脾气才敢追她吧。”
“估计过两天就得分了。”闺蜜笑嘻嘻猜。
程盈盈娇嗔地瞥她一眼:“我看是破产吧?”
“说得对哈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开心。
……
另一边,姜堰并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她在吧台旁的角落里找到沈知。
他斜靠在墙边,半个身子落入黑暗中。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举手投足间矜贵清隽,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姜堰看到他时,两个穿着热辣的女生正在努力与他搭讪,他理都没理,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姜堰走过去,朝他招了招手,扬高声调娇滴滴道:“未婚夫,我在这里。”
沈知看到姜堰,将手机收了起来,慢悠悠从阴影中踱了出来。
半明半昧的光线映在他俊朗的五官上,描摹出分明的棱角,他神色淡漠,看得出来,很排斥这里的环境。
越是这样姜堰越高兴,她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嗔怪:“你怎么才来呀。”
沈知垂眸,轻声道:“你喝醉了。”
“没有,我很能喝的。”她笑嘻嘻道。
看到两人亲昵的互动,不远处的赵鸣逸怔在原地。
他本以为姜堰只是找了个理由敷衍自己,没想到她真有个男朋友。男人他没见过,但光从气质和那身价格不菲的高定西装便能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
至少,不是自己能企及的。
沈知也看到了一直跟在姜堰身后的赵鸣逸。
注意到他审视的目光,赵鸣逸主动走过去,朝沈知伸手:“你好,赵鸣逸。”
沈知并未与他握手,微微含颌,冷声道:“沈知。”
赵鸣逸微怔,虽没见过他,却听过他的名字。
确实是他无法企及的。
赵鸣逸讪讪收回手,和两人寒暄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灰溜溜离开了。
等他离开,姜堰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沈知淡声问:“姜小姐的眼光仅限于此?”
姜堰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发给他的消息最后一条是说“她要和别人跑”了。
她不满道:“我眼光高着呢。”
沈知不置可否。
姜堰轻哼一声,挽着他的胳膊,娇滴滴道:“沈先生,我朋友还等着呢,走呀,一起去玩。”
“姜小姐,已经夜里一点了。”
“怎么?还没结婚你就要给我设宵禁嘛?”
“不敢。”
“那陪我去玩。”
沈知蹙起眉尖,轻声道:“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堰本就没打算回去,是故意逗他的。
她松开他的胳膊,笑嘻嘻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这里?”
“还好。”
“那陪我喝一杯再走。”
沈知拗不过她,只好陪她去吧台。
姜堰翻着酒水单,问他喝什么,沈知道:“我开车了。”
姜堰瞟他一眼:“你知道我约你来酒吧还开车过来,是不是故意让我玩不尽兴?”
沈知神色淡淡,似乎在说,我看你玩得挺尽兴的。
姜堰笑笑,也没难为他。毕竟她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绝不给国家添麻烦。
姜堰招呼来酒保:“给这位先生来一杯旺仔牛奶。”
“……汤力水就好。”
酒水上齐,姜堰支着下巴,慢悠悠地玩着酒杯。
她明目张胆地盯着沈知的脸,也不管自己如此灼灼的目光是否唐突。
“沈先生,这两天相处下来,你觉得我怎么样?”姜堰弯了弯眸子,笑眯眯地问。
沈知没有看她,只是道:“姜小姐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
“那我直说了。”姜堰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抿了口酒,“我脾气不好,相信沈先生也忍不下去了。你要联姻,无非是因为姜家在新城区的项目。我二叔宠我也赏识你,我答应你,就算你不和姜家联姻,我也会尽力帮你争取这个项目,你看如何?”
她颇有诚意地看向沈知,沈知侧过头,也在看她。
沉默良久,沈知沉声开口:“姜小姐对自己过于缺乏自信了。”
姜堰一怔:“什么意思?”
沈知道:“我同意联姻,不只是因为新城区的项目。姜小姐各方面对我来说都是最合适的。”
“各方面?”姜堰撑着下巴,眨眨眼,“包括长得漂亮么?”
沈知没有回避,含颌道:“包括。”
“沈先生还真是耿直呀。”姜堰笑了笑,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长得漂亮喜欢你家世也配得上的女生很多,沈先生何必容忍我这么个脾气差的?你只见过我一个,才会觉得我是最合适的。相信我,你之后还会遇到更合适的女生的。”
“不了,麻烦。”
“麻烦?”姜堰怔了怔,而后弯起眸,“沈先生就不怕把我这个麻烦娶回家后会更麻烦?”
沈知道:“不会。姜小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优点。用最少的时间做收益最大的事情,一向是我的准则。既然已经遇到各方面都合适的姜小姐,我为何还要耗费时间去寻找一个并不一定比姜小姐更合适的人?”
“沈先生应该知道,婚姻里还有一个影响因素叫做‘感情’吧?”姜堰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冷笑,“在感情方面,沈先生还真是理智得可怕啊。”
突然沉默。
隔了许久,沈知口吻淡漠道:“想要追求完美的婚姻关系是痴人说梦。姜小姐也该清醒些了。”
姜堰轻轻笑了下,没吱声。
沈知继续道:“姜小姐当真自己这点小伎俩能坚持多久,姜家又能忍你多久?迟早都要联姻,何不找个最合适的人。对我来说,姜小姐各方面都是最合适的,我相信我对你也是一样。我工作很忙,没有太多时间管你,你只管做想做的事,并且我的能力也足以支持你的花销。说得无礼些,姜小姐的花销,可不是随便一人就能负担起的。”
有钱有闲随心所欲,这可不是随便一个相亲对象都能提出的条件。
不得不说,沈知提的这些,让姜堰狠狠地动心了一下。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终将沦为商业利益的牺牲品。
不仅是她,沈明妤是,姜云诗也是,她们谁也逃不了。
姜堰努力挣扎,想要替自己搏一搏。
可最近,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了。
沈知没有等她回答,兀自站起身,淡声道:“姜小姐好好考虑。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
从地下车库取完车,姜堰坐到副驾驶。
合上门,姜堰想了想,扭过头笑眯眯对沈知道:“沈先生,替女朋友系安全带可是男朋友的基本素养,你不会不知道吧?”
沈知正准备打开导航,听她这么说,他微一停顿,俯身凑近她,拾起门边的安全带。
姜堰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将后背紧紧靠在车座上,垂下眼帘:“我、我说着玩的,你还真信呀。”
这两天习惯了在他底线上反复横跳,她就是皮一下,没想到沈知会回应。
“下次不要随便开玩笑。”虽然这么说,沈知还是悉心帮她系好安全带。
过分的亲近让她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不属于他,却很好闻。
和酒吧里浓烈的香水味烟草味相比,清雅温润,令人感觉舒服。
姜堰忍不住嗅了嗅。
注意到她吸鼻子的动作,沈知有些疑惑地垂眸睨她。
姜堰脸上登时红了一大片,背脊紧贴在椅背上,她游移着目光,故意问:“你身上怎么一股檀香味,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先去见别的女人啦。”
沈知随着她的话侧过头轻轻闻了下,是下午在云水涧沾上的。
温玉成喜欢燃香,他闻惯了便没当回事。
明明是香线的味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联想到女人的。
沈知面无表情回:“你见过檀香味的香水么?”
“见过呀。芦丹氏、蒂普提克、爱马仕……很多牌子都出过檀香味的香水呢。”姜堰叭叭说了一堆沈知并不了解的香水品牌,顿了顿,坏笑道,“也没准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小和尚跑去尼姑庵和小尼姑偷腥呢。”
“……”沈知无语,“姜小姐电视剧看多了。下午和朋友聚会,都是男性。”
“这样呀。”姜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弯起眼睛,笑道,“沈先生别怕,我没有要限制你社交的意思。不过毕竟联姻,我们总要面上过得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知点着车子,语气淡淡的:“姜小姐放心。应付你一个就足够了,我没有心力再去应付其他女人。”
这话说得姜堰不爱听了,好像她很难应付一样。
——虽然确实如此。
姜堰眉头一皱,故意拿乔:“我很难应付么?”
沈知没说话。
姜堰“哼”了一声,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味:“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但是你得让我满意。就像你这辆车,我坐着就不是很舒服。”
姜堰四周看了看,开始挑刺:“你看你这辆车,坐着感觉一般,也不开个音乐什么的,能看到的地方全是黑色死气沉沉的,像是中年大叔开的,很影响心情。”
沈知今天开的是辆全黑的库里南,不论是性能还是舒适度都是一等一的,姜堰纯属鸡蛋里挑骨头,拿他的车撒气。
他没有理会姜堰的无理取闹。
姜堰更来劲了:“你开车怎么像个老太太似的,磨磨叽叽的。”
正好赶上红灯,沈知踩下刹车。
他努力隐忍着情绪,转头叫了她一声:“姜堰。”
“嗯?”
姜堰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个小玩偶抱在怀里。好像是之前沈明妤参加什么活动官方送的礼物,落在他车上的。
她仰着头,窗外路灯的暖色光线洒在她的脸上,映出眼角那抹晕开的浅桃色。她虽然在看他,漂亮的眼睛却没有太多聚焦,水汪汪的,像是掬着一汪星河,明亮而迷离。
模样是她平时少有的娇憨乖巧。
沈知怔愣片刻,随后收回目光。
算了,和一个醉鬼较什么劲儿。
姜堰显然没有注意到沈知的不耐,小嘴还在那叭叭的:“我这么漂亮又贤惠,能娶回家是你的福气,我就想要辆镶粉钻的车接送,不过分吧?”
车子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一排排路灯的暖色灯光缓缓流过。
车内氛围寂静。
良久,沈知轻声道:“嗯,不过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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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养玫瑰第10天
姜堰到家的时候将近深夜两点,她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到家以后酒醒了不少。
她到厨房沏了杯蜂蜜水醒酒,想到沈知还要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家,大发善心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回个消息。
门口响起一阵窸窣声。
“我不是和你说了?今天忙了一天我要睡觉了!别拿这事来烦我!”
姜云诗暴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隔着老远,姜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捧着水杯慢悠悠踱到厨房门口,正巧遇到走过来的姜云诗。
姜云诗的妆还没卸,看上去是参加活动刚回来。见到姜堰,姜云诗脸色更差了。她板着脸上下打量姜堰几眼,冷哼了一声。
姜堰眨眨眼,笑道:“我可没招你。”
“看你碍眼,不行?” 姜云诗白了她一眼,撞着姜堰的肩膀进了厨房。
姜堰今天心情不错,懒得跟她吵架:“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云诗倒了杯蜂蜜水,灌了一大口。
听到姜堰说话她就烦,她把玻璃杯扔到水池子里,“哐啷”一声格外清脆。
“我喝多了?我看是你喝多了吧。”姜云诗翻了个白眼,“成天赖在我家花我爸的钱出去蹦迪喝酒,有什么资格在这说我?姜堰你可真不要脸。”
姜云诗的话激了姜堰一下。
她蹙起眉,伸手往下指了指:“姜云诗。其一,你现在住的这里是我家,你自己心里清楚。其二,你和我花的钱是我们父亲共同挣来的,你和我没什么不同,别想把自己摘干净在这里装清高。”
“我和你没什么不同?”姜云诗冷笑,“我靠自己的能力工作赚钱养自己,而你呢?你在家什么也不做大手大脚花家里钱,就是个废物。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心?”
“工作?你说的是那个靠着家里关系立白富美人设拿资源的工作?”姜堰好笑道,“都是靠家里,我好歹光明正大,你在这装什么独立女性呢?有本事就像小妤那样靠能力拿资源,别靠二叔的一通电话。”
姜云诗大学毕业后签约公司出道,靠着立挥金如土的白富美人设以及姜启琰托人脉拿到的好资源,渐渐爬到二线。但她非科班出身,又把心思全都放在立人设上面,演技一直被外界诟病。
姜云诗并不在意这些,她只要当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受人追捧就足够了,谁还关心这些?
“姜堰你——!”
姜云诗从小就讨厌姜堰。
姜堰父母去世后,心安理得得住在自己家,花着她爸爸的钱,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受别人追捧?反观自己,明明是姜启琰的亲闺女,却被人明里暗里排挤看贬,嘲笑她是个私生女。
姜堰该是那个看人脸色生活的落魄千金,凭什么每次都高高在上地嘲讽自己?
“我怎么了?”姜堰见姜云诗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弯了弯眸。
姜堰年轻气盛不懂事的时候总爱和姜云诗吵架,吵到最后,姜启琰把姜堰送到国外留学,两人的战争才渐渐平息。
回国以后,姜堰学会了收敛锋芒,再也不和姜云诗正面交战。但姜云诗还是以前那个长不大的她,脾气差,做事不过脑子,把讨厌和憎恶全都写在脸上,一点就着。
说好听点叫单纯没心眼,说难听点就是又蠢又毒。
有时候姜堰其实还挺羡慕她的。
长不大说明家里保护得好,不需要她长大。
“你怎么了?你就是个废物!”姜云诗拔高音调,大有种把全家人都闹起来的气势,“我爸花钱送你出国读书瞧瞧你读了个什么回来?连毕业都是我爸花钱捞的,你好意思?回来以后在家什么也不做,除了花钱你还会干什么?狗都比你强,会讨主人开心。你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就这么理所当然,不是废物是什么?你就该和你爸妈一块走了才好!”
“姜云诗!”姜堰愤怒地呵住她。
姜云诗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没有资格提她的父母。
姜堰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量扼制住浑身的颤栗。
她努力忍住情绪,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喝醉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私人休息室内,沈明妤低头看了看正在帮她整理裙摆的姜堰。
“你是不是胖了?”姜堰扯了下收腰处掐褶,“这裙子明明是我亲自给你量的数据,怎么会这么紧?”
沈明妤:“……”
她撇了下嘴,“是不是姜云诗又惹你生气了?”
“这么明显嘛?”姜堰蹲下身,皱眉调整着裙摆的细节。
裙摆的设计她一直不满意,沈明妤要得急,她只好先把成裙带过来。
距离拍摄还有些时间,姜堰趁着这段时间做最后修改。
“有啊,你每次毒舌程度和生气程度成正比。”沈明妤道,“不过她就那样,长了张嘴就是招人烦的,你千万别放心上,不然能被她气死。”
沈明妤也不喜欢姜云诗,提起她小嘴就开始叭叭念叨:“圈里可多人烦她了。她天天炫富,给别人说自己是霖城第一名媛,笑死我了。这种东西是自己说出来的么?就这也有人愿意哄她,真是服了。你不知道,她前两天拍戏,就三句词愣是记不住,导演把她骂了一顿她还和导演吵起来了。你知道导演怎么说么?导演让她给她爸打电话,有本事花钱把他换了,换不掉就老实受着,估计姜云诗也是第一次见脾气这么大的导演,听说那天姜云诗都哭傻了,真的笑死我了。”
“我看她脑子是真的不好,为了膈应你起了个艺名叫姜窕,你俩不对付,她自己不觉得膈应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真是蠢得要命。”
姜云诗刚出道的时候故意改名叫姜窕,就是为了恶心姜堰的。
这事还得从姜启琰刚把苏慧云母女接回家时说起。
那会儿他准备给女儿改名,想法很简单,希望女儿和姜堰可以做一对好姐妹,所以想把女儿名字改成姜窕。姜堰知道这事后,大哭大闹了很久,甚至为了这事被姜父大骂一顿。但她就是不依不饶,几岁的小丫头,脾气冲性子直,为了个名字就能闹三天。
最后还是姜启琰怕这点小事闹不愉快,干脆只给她改了姓氏。
这事本来没多大,就连姜堰都记不太清了。
但自从她搬来姜启琰家后,苏慧云故意拿这事当笑话讲。姜云诗本就小心眼,彻底将和姜堰的矛盾搬到明面上。
不得不说,姜云诗这个骚操作虽然损人不利己,但姜堰每次看到热搜上和自己差不多的名字时确实会被膈应到。
“……”姜堰沉默,良久,开口道,“有没有种可能,你真的胖了。”
沈明妤:“………………”
调整完裙摆的细节,姜堰站起身:“你觉得怎么样?”
沈明妤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太完美了!不愧是我们姜大设计师!”
姜堰对沈明妤的商业吹捧并不感冒。
裙子要得急,她连轴转了好几天才把成裙赶出来,很多小细节都很粗糙。终于调整完全部细节,她这才放心地长舒口气。
姜云诗说得没错。
姜堰高中毕业后被姜启琰送到意大利学了四年油画,不仅延期毕业,还差点因为旷课半学期毕不了业。回国以后,她安心当起自己的富家大小姐,每天日常就是逛街看秀,活得潇洒自由。
不过姜云诗不知道的是,姜堰回国半年后就厌倦了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心血来潮开了个服装设计的工作室“GALATEA”,专门定制高端礼服。
姜堰在意大利选修过相关专业,还算有天赋,而沈明妤则是她的第一个客户,她很长一段时间只给沈明妤设计礼裙。
前些年,沈明妤穿着她亲手制作的礼裙夺得金鹿奖最佳女演员的桂冠,她的设计也走进大众视野。
她喜欢将东方元素与西方繁复华丽的设计相结合,不仅巧妙地将两种艺术文化融合在一起,而且完美诠释出女性的高贵与优雅。
一夜间,GALATEA成为无数贵妇名媛、明星网红趋之若鹜的高定品牌。
只可惜姜堰开工作室纯属玩票,没什么上进心,即使出名后,她依旧只接她想接的客人,设计她想设计的作品。
也正是她这种特立独行的运营方式,以及极具天赋极高品质的设计,为GALATEA铺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令人可望而不可求。
这次沈明妤给《Pioneer先锋》杂志拍摄封面,提前和姜堰约了拍摄服装。
杂志这期主题是“国风”,姜堰考虑到《先锋》的办刊主旨是“前卫、打破边界”,便想以旗袍为基础,做一次全新的尝试。
她将旗袍元素解构、重塑,去掉板正规矩的立领盘纽以及不便行动的裙摆,采用更加宽松舒适的设计。颜色上也大胆运用了旗袍不常用的银灰色,在含蓄优雅的版型中加入了一丝叛逆个性。
银灰色丝绸质地的旗袍裙,曼妙花枝摇曳其上。
柔软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在腰间堆起浅浅的褶皱,勾勒出她婀娜的腰身。举止投足间,既有古典雅韵,又多了几分张扬恣意。
-
距离拍摄还有段时间,沈明妤让助理给两人买点咖啡下午茶回来。
屋里只剩下两人。
沈明妤刷着微博八卦,姜堰无所事事地坐在她旁边,想了想,从包里翻出手机,给沈知发了条消息。
这两天沈知出差,不在霖城。
没法当面祸祸他,姜堰就想着法子给他发消息找存在感,让他出差也不安生。
姜堰发了张和沈明妤的自拍过去,问他:
沈知回得很快。
S:
他甚至没问哪条裙子是她设计的。
姜堰撇了下嘴,对于他的敷衍并不意外。
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回他彻底没再理会她的智障问题。
姜堰笑了笑,调戏任务完成(1/1),她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笑什么呢。”旁边的沈明妤掀起眼皮,瞟她一眼。
姜堰也没藏着掖着,乐呵呵道:“祸祸你哥呢。”
热搜没什么有趣的八卦,沈明妤干脆放下手机,把椅子转向姜堰。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我哥已经打破最高记录了哎,他还是打算联姻?”
姜堰叹了声:“是啊。为达目的卧薪尝胆忍气吞声,这种精神不得不佩服。”
这两天她变着法在他的底线反复蹦迪,可沈知却没有一点反应,处处容忍。
他越是这样,越激发起姜堰的斗志,总想找点事刺激刺激他,看看他爆发到底是什么样子。
多少有点大病。
“我看你倒是挺乐在其中。”沈明妤啧啧两声,“如果我哥真下定决心联姻,你打算怎么办?和你二叔直说么?”
“……我也不知道。”姜堰实话实说。
联姻这种事,以她目前的情况没法明着拒绝。
更何况沈知各方面做得都无可挑剔,她没有向姜启琰告状的借口。
昨晚沈知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无疑动心了。
如果最终的结果都是商业联姻,那不论是沈知的自身条件还是他昨天提出的那些条件,他无疑都是自己最合适的人选。
姜堰不清楚,她现在的坚持到底还有没有必要。
沈明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姜堰的表情。
她知道姜堰在纠结什么。
她不想让姜堰再这么傻乎乎又痛苦地等下去,她哥虽然凶了点还老克扣她的零花钱,但她足以了解他的为人,是个可以让她的好姐妹幸福的可靠的人。
她希望姜堰幸福。
“其实吧,我好好想了想。”沈明妤最先打破沉默。
她耸了耸肩,语气轻快道,“我觉得管你叫‘嫂子’也没什么。以后都是自己人,你帮我要零花钱,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跟我妈告状。咱们girlshelpgirls。”
姜堰:“?”
她伸出指尖戳了戳沈明妤的脑袋,无语道,“你脑子里除了零花钱还有别的么。”
沈明妤理直气壮:“怎么了,谁让他总是扣我零花钱。
她朝姜堰wink了下,“咱们姐妹俩齐心协力掏空他的小金库。”
姜堰好笑地摇摇头。
“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沈明妤收起玩笑的神色。
姜堰疑惑地抬头。
犹豫片刻,沈明妤温吞道:“其实……我最近听到些关于江卓不好的消息。”
听到“江卓”这个名字,姜堰本能地一怔。
“你要听么?”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姜堰。
姜堰摇摇头:“我不想听。”
“那我不说了。但是,他们全家搬去美国可不是正常移民,他们不会回来的。你现在还等着他,有意义么?”
“我知道。”姜堰默了下,嗫嚅道,“我没有等他。”
“那你——”
姜堰垂下眸,没说话。
江卓是姜堰小时候认识的邻居家哥哥。
那会儿是暑假,她到奶奶家寄宿。人生地不熟,其他人都欺负她是外来的,只有他愿意哄她陪她玩。
临别前,她问他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他说不知道。
姜堰很失落,她想起电视里的漂亮姐姐说过结婚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便问他长大以后能不能娶她,这样就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了。
他笑话她懂不懂什么叫结婚,她执拗地点头,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懂。
男孩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姜堰不清楚他还记不记得两人的约定,但姜堰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之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心动。
大概,只有她可笑地将小孩说的约定一直放在心上吧。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江卓,江河的江,卓越的卓。这么一看,名字还很般配呢。
尘封的记忆像是滚滚洪流,倾泻而下。
姜堰模糊地想起那个夏天成荫的绿树,明亮的阳光,和少年塞给她的两块草莓糖。
就连回忆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时间过得太久,说是因为特别喜欢才一直惦记到现在,倒也谈不上。更多的是少女紧紧抓住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与沦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相比,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显得特别甜蜜而美好。
姜堰也知道这种事有多不切实际,有多可笑,但她总抓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履行诺言了呢。
作者有话说:
沈总:当然是老婆好看
小妤:断绝血缘关系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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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养玫瑰第11天
门口传来敲门声,姜堰以为是沈明妤的助理回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Honey,听他们说你已经到了,我来看看你。”
来人不是助理,而是一个短发,穿着西装的干练女人。
两人皆是一怔,女人最先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没有没有,我在这呢。”沈明妤看到门口的女人,连忙收起手上的零卡零食,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Honey,你这身也太惊艳了。”柯白曼松开沈明妤,仔细打量许久她身上的银灰色旗袍,夸张地感叹道。
沈明妤得意洋洋,故意凹了个造型:“那当然了,你也不看是谁家的设计。”
《先锋》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时尚杂志,封面拍摄的服装一般都由杂志方严格把控后提供给拍摄艺人。沈明妤对拍摄方提供的服装不满意,又仗着和柯白曼交情好,便提出自带拍摄服装。
柯白曼得知她自带的服装由GALATEA提供,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这位是《先锋》的主编Iris柯白曼。”沈明妤给两人做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姜堰,也是GALATEA主设计师。”
“你好。”柯白曼朝姜堰伸出手,不掩灼灼的目光,“我还以为是新来的模特,没想到是GALATEA的主理人。”
“过奖了。”姜堰和她握了握手。
“说真的,你的条件很适合做平模。”柯白曼向来有话直说,“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公司。”
她上下打量了下姜堰,连连感慨。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着高傲冷艳气质的美女了,这种气质是天然的,是在优越的环境中长时间浸泡出来的,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拥有。
“不用了,谢谢。”姜堰笑着婉拒了。
“她要是想当早就当了,还用你介绍?”沈明妤打趣。
“也是。”想到她做设计师都那么佛系,柯白曼不难猜出她会拒绝。
要是她愿意签约做模特,自己绝对会腾出最好的资源砸给她。
柯白曼有些遗憾地叹口气,但她也不想放弃这次认识的机会。
GALATEA作为一个低调的品牌,主设计师也十分低调,从未在公众前露过面,更别说接受采访。
如果能争取到她的第一个专访,对于杂志来说不失为一次绝佳的机会。
“那有时间能不能约个GALATEA主设计师的专访?”她笑着问。
这回姜堰没再拒绝,笑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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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能不能别再给我接这种工作了?做做样子的事为什么非要我下地干活?真是无语死了!”姜云诗坐在保姆车的后排,努力搓了搓已经洗了好几遍的手。
她戴着墨镜,却不难看出她垮着整张脸,整个人状态很暴躁。
“祖宗,前段时间的热搜你忘了?我这还是托关系把你塞进来的,你放心,等舆论平息了,绝对不给你接这种综艺了行不行?”经纪人坐在她旁边诱哄道。
姜云诗哼了一声,望向窗外。
前些日子姜云诗和圈里德高望重的导演前辈吵架的视频被有心人放到网上,引来不少差评,网友纷纷指责她没有专业水平还爱炫富耍大牌。
为了帮她树立一个亲和不娇气的正面形象,赵榕特地托关系帮她拿下一个最近非常火的体验生活的慢综艺做飞行嘉宾。
谁能想姜云诗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别的嘉宾都老老实实下地干活,她差点和综艺导演吵起来。
好在有赵榕跟着劝她,不然又得上热搜了。
赵榕揉了揉眉骨,看小祖宗这样,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接下来的安排。
“这好像不是回酒店的路?”姜云诗见车子拐进闹市区,不禁皱起眉头,“我们要去哪儿?”
眼见瞒不住了,赵榕便实话实说:“祖宗,今天正好有个局李导也去,你去陪着喝两杯,乖乖道个歉,好不好?”
“你让我去陪酒——?!”姜云诗兀自拔高音调。
“不是陪酒,不是陪酒。我哪儿敢让你去陪酒呀。”赵榕讪笑,她讨好地帮姜云诗捏了捏胳膊,“就是一起吃顿饭,你好好道个歉。你不是一直想拍电影?李导之前都答应了,下部电影给你留个位置,把关系闹僵对你事业发展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谁稀罕他电影啊。”姜云诗翻了个白眼。
“咱当然不稀罕。”赵榕连忙顺着她的话哄她,“这不就是块敲门砖么,等之后咱们拿个金鹿奖影后,谁还记得那个姓李的。”
姜云诗被赵榕哄得开心,气消了大半。
车子已经拐到饭店门口,姜云诗懒得再拒绝,便答应下来。
反正赵榕不会真让她去陪酒,进去坐一会儿也没损失。
赵榕提前给姜云诗准备了一身参加酒席的裙子,换好衣服,姜云诗连妆都懒得补,和赵榕一起去了二楼的包厢。
酒局的主办是这次综艺的制片人段宏茂,主要宴请当地的领导和投资人。
两人到时,包厢内已经基本坐满,只剩几个空位。赵榕热情地带着姜云诗和其他人寒暄,姜云诗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满脸写的都是“姐不好惹”。
“李导,好巧啊。”见到李旭和,赵榕立马满脸笑意地迎了过去,把姜云诗往前推了推,“上次真是对不起,窕窕就是演戏太投入了,一时间没从戏里出来才不知轻重。回去以后她懊恼了好久,说想找个机会和您好好道个歉。”
李旭和在和旁边的朋友聊天,看到姜云诗,一张脸绷了起来,什么也没说。
姜云诗正要翻白眼,被赵榕从后拧了下腰肉。
她暗自“嘶”了下,摆出一副有人欠她二百万的表情嗫嚅道:“李导对不起,上次是我的错,不该顶撞您。”
李旭和瞟她一眼,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李导,一会儿让窕窕给您敬酒赔不是。”赵榕摆着笑脸,硬是带着姜云诗坐到李旭和旁边。
姜云诗对赵榕这副谄媚的样子十分不屑,趁着没人注意她们,她小声对赵榕抱怨:“你跟他们低三下气做什么?你看那几个男的,色眯眯的表情,恶心死了。”
“祖宗,你当谁都像你这么有底气?我得靠这个吃饭啊。”赵榕幽幽叹道。
门口一阵窸窣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组局的段宏茂最先迎上前。
赵榕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段宏茂,姜云诗便也跟着望了过去。
最先走进包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吊儿郎当地与段宏茂打着招呼。
赵榕侧过身给姜云诗科普:“那个是华宴影视的公子,邓子安。”
姜云诗点点头。
她之前在宴会上见过邓子安,不过没说过话,不熟。
姜云诗的目光没有在邓子安上过多停留,反倒留意到屏风后的那抹身影。
装修古香古色的包厢,一道屏风将门口与餐桌相隔开。屏风上画的是墨龙图,一道挺拔的身影隐隐立于其后。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见邓子安回头说了些什么,那人信步游闲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剪裁精致挺括的黑色西装,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方一颗。
男人双手抄兜,微敛着眸,姜云诗的方向只能看到他半张脸,轮廓深邃俊逸,神色淡漠。
还有一点不耐。
姜云诗微怔。
上次见他,还是一张像素并不清晰的照片。姜云诗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与沈知相遇,就像是冥冥之中既定的缘分让他们不期而遇。
她的心跳忽的加快,那种命中既定的感觉不停在她心中作祟。姜云诗手中捏出涔涔汗意,她恍然想起晚上连妆都没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生怕被看到自己不够完美的一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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