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治白癜风医院 http://www.wzqsyl.com/m/我笑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么,让奈何和又春离开,还有那些忠于我的禁军,让他们走。”
我的声音,是南胥女子的轻软,在很多年前,他曾经很喜欢,我用那样的声音告诉他:“你的儿子东林在我手里呢,如果你不答应,我便永远不会告诉你那孩子关在哪,到时候,他会死的比你知道的所有人都惨。”
是的,鱼宁为了活命,交给我的不仅仅是她与禹青的定情信物,还有她的儿子东林。
大秦的监狱里堆满了稻草,草中横行着老鼠和臭虫,没有窗户,只有墙缝会些微的透出一点光,传来蛐蛐的叫声,半梦半醒之间,我会想起年少时的那场逃亡,很多时候北乾的士兵就在一墙之隔,而我死死抱住夏挽,无声的在心里说,如果死,我们会死在一起,所以,不要怕。
可真正醒来之后我才发现,我已经孑然一身。
那一日天亮之前,宸冬最终答应了我,让禁卫军统领带奈何和又春出宫,那时候我坐在地上,心头混沌一片,只记得又春临走之前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没事的,公主,公子会带人来救你的。我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而奈何最终踉跄着站起来,他的目光是涣散的,大概为了保持神志,他将指节咬的鲜血淋漓。
他低下头,费力的撕扯了一段自己的衣袍,弯腰为我包在脚上。
我这时候才发现,我是赤足跑出来的,因为奔跑和对峙,足底已经鲜血淋漓。
他仰头看着我,依旧是那么澄澈干净的眼睛,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我尚未来得及听清他说什么,他就被禁卫带走了。
然后我便在监狱里了。
丹蚩的死打破了大秦微妙的平衡,宸冬尚未有力量能够镇压虎视眈眈的北乾十八部族,更何况有种种势力一直在窥视着这个千疮百孔的王朝,一时之间,没有人顾得上我,我在这个监牢里,每日里陪伴我的只有雷打不动的一餐馊了的馒头,我本来以此计算被关押的时光,后来时间久了,便乱了。
就在我以为我会在监狱里终老的时候,有人来看我了,因为太久没有见光,我甚至躲避了一下,直到她拖着长长的裙裾走到我面前,我才认出来,是鱼宁。
她带着皇后的冠冕,越发的精致美艳,微微俯下身,带着一点怜悯的神色唤我:“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苦了您了”
我抬眼瞧着她。
哦,大概是宸冬终于平息,或者短暂的平息了叛乱。成功登基,他的妻子才会来到我这里炫耀她的人生。
我还记得当日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坐在大殿上,那么美丽高贵,再看看您如今的样子……”她嘴角泛起微妙的弧度,似嘲讽,也似悲悯:“这世事,谁说得准呢?”
我仍然没有说话,她越发笑起来:“皇后娘娘不会还巴望着有人能来救你吧,南人的大臣,早在先皇死的那一夜便都逃出了枬城,如今死的死,散的散,而西边的小朝廷,早已向陛下称臣,他们说羲河公主早就死了,无论何人自称羲河,统统是骗子。”
她低下头看着我,轻声道:“这就是你拼死庇护的人。”
我看着她,笑了,没有说什么,她却仿佛一瞬间恼怒起来,眯起眼睛,咬牙切齿的笑着:“又是这种眼神,高高在上,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瞧不起北乾人,可你自己呢?你有多高贵?”
她美丽的面容扭曲着,状若疯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哈!阖宫上下谁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不过是被儿子玩剩下,丢给老子的贱货!”
我皱起眉,沙哑着嗓子,说了今天第一句话:“我从未瞧不起你。”
她一愣。
“我瞧不起很多北乾人,但不包括你,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是忽灭部落的公主,当年你的部族被北乾吞并,你被当做战利献给胜利者,从此辗转在不同的北乾勇士手中,直到嫁给宸冬,所以你超出必要限度的谨小慎微,你必须不择手段,才会在下一场战争中活下来,这很了不起。”
我咳了几声,看着她虚弱的笑了:“就像现在,你真的不必说服自己我是个该死的人,就算你只是为了自保杀我,我也不怪你,因为不择手段活下去这种感觉,没有人比我更懂。”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垂下了头。
许久后。
“娘娘——”她轻声说,一瞬间,她似乎又变回了我记忆中那个柔弱如水的姑娘。
“我很害怕,他那么喜欢你,我怕他会来看你,到时候他就会知道我和禹青的事情,禹青已经被他杀了,他连自己的叔父都杀,他不会放过我的……”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颤抖着递给我:“娘娘,我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你了,没有人会来救你,北乾皇族绝不可能让你出来,你能在这里呆多久?十年,二十年……这太痛苦了,你会在这里委顿老去,像个怪物一样,我不想看你那样,你把它吃了好不好?你会永远青春美貌,而我……我可以安心了。”
她的美貌中一直杂糅着一种少女的纯真,我被这种残忍的纯真逗笑了,笑着笑着就咳起来,然后,我伸手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药瓶。
美貌也是要花费时间和时间去维持的,我在监狱几日,手背已经干枯皲裂的不成样子了,更遑论我的脸,即使宸冬有一日真的念及那点旧情来看我,恐怕也会被我吓坏的。
我缓慢的说:“我会比那做的更好,我会在你走之后很久才把它吃掉。不会让宸冬怀疑你分毫。”
她几乎没有掩饰她的欣喜若狂,叠声道:“谢谢皇后娘娘!谢谢皇后娘娘!”
“但是……”我费力道:“要有个代价,你告诉我,奈何……怎么样了?”
“你说那个和尚?”
“是”
她想了想,道:“我记得那一夜你刚说出东林的下落,宸冬就派人去追杀他们了,可是听说没有追上,现在大概在民间隐姓埋名吧。”
“好。”
我只觉得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浊气被吐出来,不再说话,靠在墙壁上。
鱼宁的目光是真实的怜悯了,她道:“你喜欢他?”
我想摇头,但最终自嘲的笑了,道:“是啊。”
在死之将至的时候,我唯一能够想念的人,竟然是他。
鱼宁走了,如释重负。
而我靠在墙壁上,慢慢的将手中的药洒在地上。
就算在监狱里活下去,又能怎么样?
羲河,必须活下去。
我没有求死,也没有任何人再来找我麻烦——我被所有的人遗忘了。
距离我最近的牢房也隔着几里,只有最穷凶极恶的死刑犯才会被关押那里,很偶尔的,会传来隐约的哭喊声,只是太过遥远,根本听不真切,而给我送饭的人,会打开一个机关将饭菜放上去,我吃完后再将餐盘放在上面,我从未见过真人。
我终于开始明白,宸冬是故意的。
他想要我死,但一刀毙命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他要我在这日复一日的孤寂中发疯,然后死于自我折磨。从这个角度来看,鱼宁那瓶毒药,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我不能。
我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太久的死寂已经让我出现幻觉,记忆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混乱,我必须减缓这个彻底疯掉的过程。我一边唱歌,一边用石子在墙壁上刻画我的故事,石壁坚硬,用尽全力也只能留下浅浅的划痕,但幸而我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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