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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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丨抢青浙江日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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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青,是东阳特有的一项清明习俗。画水镇黄田畈村的抢青,又有与众不同之处。

青,是生命力的象征。一个“青”字,包含了青春永驻、健康无恙的意思。在画水,有“清秀”“清健”一说。因为“清”与“青”同音,在清明节抢青,也就寄寓着老百姓对青春不老、健康长寿的美好愿望。谁都喜欢自己清健,谁不喜欢永葆青春?

抢青的时间点有两个,分别有两种不同的表现。

一是清明节之前。起始时间在农历二月初。抢青,也就是抢早。

抢什么呢?

抢“棉你”。

“棉你”是画水乃至南乡农村的方言。其实是鼠麴草(鼠曲草),又称清明菜、寒食菜、绵菜、米菜、地菜、香芹娘、水萩、水球、盘龙参、金龙盘树、青龙抱柱等等。称谓有点多。

“棉你”是做清明馃的硬核食材。其他地方用艾草做清明馃,东阳不缺艾草,但是基本上没有人用艾草做清明馃。没有“棉你”的清明馃,在画水就不称其为清明馃。而且,“棉你”只用来做清明馃,它与八月米(糯米)是做清明馃的绝配。

“棉你”是个好东西。《本草纲目》载:“麴,言其花黄如麴色,又可和米粉食也。鼠耳,言其叶型如鼠身,又有白毛蒙茸似玉。”中医认为,此物性平和,有化痰、止咳、降压、去风功效,能滋阴益气、凉血解毒。加入糯米粉掺和一定比例的籼米粉,用石臼捣烂后,以芝麻、红糖或豆沙为馅,做成的清明馃既是美食可以一饱口福,又有食疗的作用,怎么能不抢呢?

“棉你”还很稀缺,没人种植,也没人管理,完全是自生自灭,种瓜点豆时还会被毫不留情地铲除。物以稀为贵,就成了稀罕之物,城里人也纷纷加入。“棉你”的生长期短,可采摘期更短,从萌芽到开花、结籽,充其量也就两个来月的时间。而用开了花的“棉你”做清明馃,汁头就少了,口感会差很多。想要吃上柔嫩的清明馃,还真的要只争朝夕,所以也得抢。

抢祭祀。

画水一带扫墓也要赶在清明节前,也要抢早。特别是上一年有亲人去世的家庭,更要抢先,以示怀念心切。祭祀时要有全牛全羊、整鸡整鸭,都是用清明馃捏成。祭祀完毕,大伙儿就疯抢供品,最抢手的自然是清明馃了。现在,这一幕已经不大能看到,但是扫墓、祭祀大多还是安排在清明节前的几天。在外地工作的例外。老人说,人家都早早去了,你落在后面,逝者会等不及的。

另外一个抢青的时间点就是清明节当天。也有两种抢青方式。

至今仍普遍在做的就是插柳条。清明节这天,家家户户都会早起,赶在太阳露脸之前,去河岸溪边折几枝柳条,拿回家插在大门口。长长的垂柳,青嫩的柳叶,让家充满了生机。此举也应了“一日之计在于晨”,迟了就显得懒散。所以也要抢。

清明节当天的第二种抢青方式,系黄田畈独有,抢的是草子,大名紫云英。

由于水利、肥料、种子、劳力等各方面条件的约束,史上黄田畈的水田只能种一季水稻。种田需要基肥,草子是最好的基肥。撒下种子,撒一两次草木灰,不用翻耕,无须治虫,就可以长得很茂盛。紫云英的茎叶又是猪的好饲料。当年,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猪的主食就是草子。养猪的人家都会在猪栏边挖一个池子,或者备特大号的水缸,用来贮藏草子。草子到家,当天晚上就要切碎进池,然后大人小孩在上面使劲踩踏,再压上底面较平的若干大石块,然后盖上塑料膜,严严实实,让草子慢慢发酵。喂猪的时候,挖出适量的草子,再加以米糠或泔水搅拌,猪就可以饱食一顿了。压实的草子,三四个月以后还是青青的。

清明节这一天。天刚吐白,黄田畈的农民们就挑着担带上柴刀出门了,不一会就挑着满满的一担紫云英回家了,有的人还会去第二趟。但是天亮以后,大家就像约好了似的,都乖乖地收手了。田是生产队的,紫云英当然也属集体所有,平常日子这样的所作所为,不仅草子要被如数扣下,人还要挨批斗。但因为清明节抢青,而抢青是不能阻止的,因为大家都希冀青健,所以农民都借着这个风俗为猪添上些许口粮。

“公社化”结束后,这项民俗戛然而止,只停留于老人的述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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